今天是周四, 哥哥還是沒有回來。
我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 講臺上的老師并沒有注意到我的上課走神, 仍然在喋喋不休著。
其實我和我哥的關(guān)系并不算是很好, 絕大多數(shù)時候的相處都是一言不發(fā), 沉靜寡言著的。就算是碰見了也只是互相點(diǎn)個頭就算是打過招呼問過好了。
但是, 他一連失蹤了這么多天, 而且一直都是杳無音訊的狀態(tài)。
電話打不通, 信息也從來沒有回過。
這讓我不禁有些懷疑, 他到底是死是活。
不過, 話雖這么說, 但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開始擔(dān)心他。
雖然我與他的關(guān)系算不上其他兄妹那樣好, 可以說是不熟, 但是血緣這東西真的很奇妙。
那是我和他血肉相連的證明, 是我與他斷不開的紅線。
這么說有些讓我惡心反胃, 我打了個寒噤, 甩了甩腦子里那有些令人作嘔的想法。
今天是周五, 天氣多云。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我看著那天, 感覺有點(diǎn)像我小時候在我哥房里看見的一本書的封面。
回過神來, 我站在家門口。
我哥今天還是沒有回來。
進(jìn)了門, 我低頭看向門后面的鞋柜。
他最后一雙鞋也消失不見了。
那是七年前我送他的“禮物”, 也是他在這個家最后的證明。
這個家, 自從我哥失蹤后就開始變得奇怪起來。
不。
可以說是這個世界從他小時之后就變得詭異了。
自他消失的第一天, 家里有關(guān)于他的一切都開始在減少。起初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后來慢慢的, 慢慢的,他的物品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失, 知道那天我偶然間闖進(jìn)了他的房間。
一片空白, 就像我當(dāng)時的大腦一樣, 一片空白, 不,純白。
他的房間里面什么也沒有, 就連窗戶也消失了。
這根本不可能啊啊啊??!
我是知道他房間長什么樣子的, 其他東西沒了都好說
【好像也不是那么好說】, 但是怎么可能連窗戶都他媽沒了??!
我簡直被那場景驚呆了。
不是,哥們。
哎呀你大爺啊, 給我干哪來了這是?這他媽還是我哥房間嗎?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 我不禁深深地懷疑, 我家是不是進(jìn)賊了。
不過那也不太可能, 哪有小偷專偷一個房間的, 還他媽連窗戶都偷走了, 簡直是瘋了, 要是真能偷, 那也算他牛逼。
要知道窗戶可是連著墻壁的, 而我哥的房間原本屬于窗戶的位置現(xiàn)在卻是光潔平整的一片。
我抽了抽嘴角, 干巴巴笑了兩聲。
閉上雙眼, 深吸一口氣, 回過頭中氣十足的大喊一聲:
“媽! ”
聽見聲音我媽風(fēng)風(fēng)火火從廚房出來跑到我面前, 手中還拿著一直鍋鏟。
我媽不明所以。
“怎么了怎么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 ”
我指著我哥的房間, 不可置信的問:
“媽, 我哥房間被人打劫了? 他房里怎么變成這樣了,背著我們搬出去了? ”
我媽聽了我的話, 眉頭一皺, 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摸上我的額頭, “我的兒, 你腦子也沒發(fā)燒啊, 怎么了這是, 你哪來的什么哥哥啊, 這間房當(dāng)初不是你說要留著給你用來放東西的雜物間嗎? ”
我聽她這話驚訝了, 拿下她的手, “媽你在說什么啊, 什么雜物間, 這不一直都是我哥住的房間嗎? 媽你別逗我了, 我哥啊, 春驚蟄, 我, 春時雨, 媽你忘了嗎? ”
我媽無奈的笑了一聲, 看她的樣子似乎是以為我在開玩笑。
她親昵的捏了捏我的臉頰, “哎呀你這小調(diào)皮鬼, 媽媽忙得很, 可沒空逗你玩也沒空理你了, 什么驚蟄鬼蟄的, 我的菜都要糊了?!?/p>
雖然她這么說, 但我并不滿意, 我不信。
她的神情不似作假, 難道在她的記憶里沒有我哥這個人嗎?
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媽媽轉(zhuǎn)身要走, 我急忙拉住她的圍裙角。
“哎喲! ”
我媽回過頭看向我, 拿我沒辦法。
她無奈的開口, 而我心中的預(yù)感成真了。
“哎呀?!?/p>
她嘆了一口氣。
“你從來就沒有什么哥哥, 我和你爸爸永遠(yuǎn)都只有你一個孩子啊, 怎么了這是, 怎么突然說起哥哥? 你難道想要哥哥了? 你想要哥哥媽媽爸爸也沒有辦法啊, 好啦好啦, 媽媽要去忙了, 鍋里還有菜正在煮呢! ”
她一拍腦門, 拿著鍋鏟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進(jìn)廚房。
我呆愣在原地, 久久回不過神。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沒有哥哥!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叫從始至終只有我一個孩子, 什么叫我從來就沒有過哥哥? !那我這些年關(guān)于他的記憶都是什么, 我憑空想象編出來的?
不可能, 記憶那樣真實, 這不可能是假的!
我和我哥可是龍鳳胎??! 怎么可能會只有我一個人!怎么可能只有我一個呢?
春時雨, 春驚蟄。
我們可是雙生胎, 我們可是一起出生, 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妹。
我簡直要瘋了!
什么叫我沒有哥哥??!
我躺在床上, 到現(xiàn)在還是沒有回過神。
遲遲睡不著, 腦海中不斷回響我媽說的話。
“你從來就沒有什么哥哥?!?/p>
“你從來就沒有什么哥哥?!?/p>
“你從來就沒有什么哥哥?!?/p>
如同魔咒一般, 一直不斷地在我腦海中重復(fù), 重復(fù)那句讓我崩潰的話。
我可以肯定, 這個家一定出了問題, 而這個問題的根源就出在我那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哥哥身上。
這他媽都什么事?。?/p>
我?guī)缀跻湎聹I來, 按道理說, 我和我哥的關(guān)系還好不到那種要我為他崩潰, 為他落淚的程度, 但是現(xiàn)在我只要一想起我哥, 我的眼淚就不受我的控制。
我并不愛他, 我不愛我哥。
我猛地將被子蓋住我的腦袋, 身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
恍然間我似乎回到了我媽的子宮內(nèi)。
尚未發(fā)育, 還是胚胎的我也是這樣蜷縮著的嗎?
不。
那時候的我不如現(xiàn)在這般得我冰冷。
那時候我哥會和我依偎在一起, 我們彼此緊密相連,我們是密不可分的存在。
我哭了, 就連我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
我的淚水再也止不住, 太惡心了。
太惡心了。
我不愛我哥, 一點(diǎn)也不。
晚飯我并沒有吃, 哭完后我的情緒平靜了下來。
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什么, 到時經(jīng)過這么一番折騰給自己折騰餓了房間的窗戶, 并沒有關(guān)上。
窗外的月光很亮, 現(xiàn)在的季節(jié)早就過了寒冷的冬天,隱隱約約快要進(jìn)入夏天了, 天氣似乎還有點(diǎn)熱了。
我看著窗外, 輕聲開口:
“如果你死了, 你的尸體估計會挺快腐爛發(fā)臭的吧?!?/p>
輕飄飄的風(fēng)吹進(jìn)來, 我剛哭過一場, 有些抵擋不住困意, 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一夜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