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小跑著,卻在二三米的地方停下了步伐。
她一臉茫然地瞧著程予月和蕭元漪,不知所措且向堂姐投去求救的目光。
“姮姮阿姊,有客人來了嗎?”
程予月一笑,點了點小堂妹的額頭,打趣道:
“哪里有客人???只有一位小嬌客?!?/p>
她牽著程少商來到蕭元漪面前,示意她趕緊喊人。
“快喚阿母。你以前不是一直喊著要去見母親嗎?如今真見著了,不知怎么辦了?”
“阿阿母?”
程少商驚訝地看著面前的蕭元漪,愣了一瞬,馬上反應過來先行禮。
“嫋嫋見過阿母。”
待行完了禮,她還是如在夢中,不由問了句:“你真的是阿母嗎?我沒做夢吧?”
蕭元漪笑了一下,一把將女兒抱入懷中,喜極而泣。
“當然沒做夢,阿母就在這兒呀!阿母的嫋嫋?!?/p>
蕭元漪仔細打量了下女兒,而程少商卻不怎么好。
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真的,程少商反而不好意思了。
“哎呀!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沒人告訴我阿母要回來呢?”
她慌張地從頭摸到尾,挑剔著自己的著裝打扮。結果沒一處讓她滿意。
“完了完了,我才騎馬回來,渾身上下臭薰薰的。哪里見得人嘛!”
她看著蕭元漪,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拉著她的手,似哀求著。
“阿母,你信我。嫋嫋不是故意的。嫋嫋是真不知道你要回來的。阿母?!?/p>
蕭元漪慈愛地揉了揉女兒有些散亂的頭發(fā):“哪里會嫌棄你呀?阿母明白,你不是故意的?!?/p>
在一旁的程予月笑而不語。
這邊母慈女孝,其樂融融。那廂主廳卻是氣氛古怪。
程始看著臉色蒼白的母親,又看向萬分焦急的二弟妹,最后目光落在正中央的老者身上,無聲哀嘆。
“詠兒,”程始喚來他的兒子,“去將你阿母和姮堂姊請來?!?/p>
*
便裝的程予月冷眼瞧著眼前的店鋪。店鋪里外的人都是喬裝打扮后的府吏。
“使君,一切準備就緒?!眰窝b成賣貨小郎的府吏小聲向程予月匯報。
“讓兄弟們都精神著點兒,一只蒼蠅也不要放過,別讓樓上的凌將軍看笑話?!?/p>
她說著,與同樣便服臨窗而望的凌不疑對視一眼。不過須臾,她便揚起笑容,無聲請他看戲。
“是,屬下明白。”府吏應了一聲,馬上融入角色吆喝起來,“唉!都來看看呀!珠花,漂亮的珠花誒!女君,要不要看看我這些珠花呀?”
文帝曾有義兄,乃是不出世的將帥之才。可惜天不垂憐,讓他早早去世。因著義兄的緣故,文帝對武將十分寬容,對軍事也格外器重。
因此,軍械貪墨一案讓文帝格外重視,原本交由他的義子凌不疑來負責。但因為一個人,程予月不得不主動戴罪立功。
那人便是賈舅爺,程老夫人唯一活著的兄弟。
賈舅爺是被凌不疑抓的。被抓時還大喊著他是京兆尹的舅爺。
事關程予月,凌不疑便將人送到了程家。程予月也明白他的意思,親自處置了賈舅爺,并向文帝上書,主動負責貪墨一案。
樓上雅間,
“將軍,京兆尹他們真的能行嗎?”
凌不疑端詳著手里的方杯,輕笑一聲,反問:“才過去幾個月,你便忘了程女公子的手段?”
“這……”
梁邱起不知想起了這么,忍不住抖了抖??吹靡慌缘暮眯值芰呵耧w發(fā)出嘲笑。
賈舅爺由樓犇,樓垚兩兄弟陪同,一道走進許盡忠的店鋪。
一進去,賈舅爺就按原先的計劃,跟這里的伙計交談起來。
“哎呀!阿虎,真是趕巧了,還好你今天在這里。這可太好了?!?/p>
“哎喲,這不是賈老爺子嘛?您怎么來了,還帶著這兩位貴客?”阿虎招待著賈舅爺,還抽空打量著樓犇,樓垚兩兄弟。
賈舅爺打著哈哈,連忙將阿虎拉到樓家兄弟面前,介紹著。
“這兩位是我外甥麾下的百夫長。這不快正旦了嗎?他們家中想要些鐵器,卻又怕找不到好鐵鋪,這不就找到我了嘛?!?/p>
賈舅爺說著,眼神暗示了一下阿虎。后者馬上會意。
“原是這般,幾位請隨我來,請在屋中稍等,我去將掌柜叫來?!?/p>
“多謝?!睒菭膶Π⒒⒁欢Y,帶著不斷張望的弟弟進了里屋。
在進屋之前,同潛伏在店鋪里的同僚交換了眼神。
那長相蠻橫的漢子看著手里的刀,冷笑一聲,直接在鋪子里鬧了起來。
“老子的刀原本有三斤五兩重,你現(xiàn)在給我掂量掂量,有三斤嗎?是不是你們給我貪了?”
程予月看著開始鬧起來的店鋪,低頭挑選著珠花,默默掐算著時機。
等許盡忠和樓家兄弟一塊出來后,她立刻起身。而那些府吏也跟著抄出家伙,將店鋪里的人三兩下抓住。
許盡忠被樓家兄弟反手擒住,他掙扎著想掙脫,就被樓犇卸了胳膊。
“別動,不然凌遲了你!”
程予月走進店鋪,掃視一圈,問負責清點人數(shù)的樓垚。
“人都齊了嗎?”
“稟報京兆尹,所有人都在這兒了?!?/p>
樓垚才說完話,凌不疑就帶著自己的親衛(wèi)走了進來。
程予月行禮:“凌將軍,人已悉數(shù)落網(wǎng),幸不辱命?!?/p>
凌不疑向程予月回禮,感激道:“多謝京兆尹相助。有勞你如此費心了。”
“在下可不敢居功。還要多謝凌將軍手下留情,肯給在下戴罪立功的機會?!?/p>
凌不疑看著恪盡職守的程予月,啞然失笑。“你呀!何必如此守禮呢?倒不像以前一樣張揚了?!?/p>
“沒辦法,京兆尹要和太多權貴打交道了。小心駛得萬年船?!?/p>
程予月才裝了不到三秒,立馬露出原型。
“以前嘛,何大伯能護著我,我又是最優(yōu)秀的那個,誰能讓我吃癟?在隴西,我也是最大的官,誰都得給我三分薄面?!?/p>
哪像現(xiàn)在,京兆尹說著好聽,但可是燙手貨。文帝也是給程予月出了道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