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遠舟拼盡了一身的妖力和戾氣,突破了祂的禁錮,靠近卓翼宸。
到了這時候,趙遠舟還能苦中作樂地想些別的。早知道世上還有這么強大的力量,他要尋死的時候就該直接來這里。
不過這樣也好。
若是沒有這一遭,他也遇不到這么多珍貴的同伴。
若是他和卓翼宸真的掙不開這一劫,身后的三人該如何呢?
趙遠舟一聲輕嘆,冰雪覆蓋全身,凝結(jié)成堅實的寒霜,將一切生機凍結(jié)為寂然。
感受著腳上的禁錮慢慢消散,文瀟跌坐在地上,抱緊懷中的沈若綰,哭得不能自已。
淚水滴落在沈若綰的面龐,和著她的淚一齊落下。
“可笑的鬧劇,冰夷后人選擇犧牲自己,本就已經(jīng)愚蠢至極。而命中注定被他誅殺的極惡之妖,竟然也愿意與他一起凍骨于此?!?/p>
“我也愿意,只是我不夠強,我恨我自己永遠不夠強。師父、摯友,他們一個一個死在我的面前。而我除了看著,什么都做不了?!?/p>
師父死去的時候,文瀟問自己為何那么沒用,非但不能保護師父,還守不住白澤令,只能去往凡間躲避災(zāi)禍。
訛獸死的時候,她恨自己連與崇武營一戰(zhàn)的能力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訛獸神魂俱銷。
永遠都是這樣,過去、現(xiàn)在,她只能看著朋友們受傷,還要他們分出心神保護她。
若是她有些自保之力,也不至于只能袖手旁觀。
她到底有什么用呢?
文瀟感受到了從所未有的痛苦,失落席卷全身,壓過了她對前路的希望。
就終結(jié)于此吧。
這般想著,文瀟拔出袖中的匕首,就要往脖頸上劃。
“文瀟!”裴思婧眼疾手快,握住了文瀟的手腕,才沒讓她真的自絕。
瞧著她一副了無生機的樣子,裴思婧忍痛打了她一巴掌,“清醒了沒有?”
文瀟被這一巴掌打醒,從默默垂泣到崩潰大哭,抱住裴思婧,無望地問她該怎么辦。
裴思婧輕輕拍打著文瀟的背脊,正如卓翼宸所說的,哪怕她此刻也同樣悲痛,也堅持保護著文瀟。
“原來,你們都是傻子。千萬年過去了,我彌留下來的神識,已是風中殘燭。沒想到,還能見證如此荒唐卻又真摯的情誼。倒是讓我這身枯骨殘念,對鮮活的人世間,有些懷念了。”祂的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罪魁禍首說這種話,到讓裴思婧覺得是在陰陽怪氣。
裴思婧擦擦文瀟臉上的淚痕,后怕道:“你方才還問,卓大人離開,你要怎么和綰綰交代。現(xiàn)在我問你,你要是也走了,我又該怎么和綰綰解釋?”
“千萬年了,來這里的妖和人都很多,但只有你們讓我震撼和意外。所以,我愿意再給那小子和那只大妖一個機會。在我的神識里,還殘留著一個虛妄之境,可以窺探過去,知曉未來?!?/p>
“若他能過,我就救他。你,愿意等嗎?”
“這是什么意思?”文瀟抓住裴思婧的裙擺,“他們還有救是嗎!”
文瀟太需要一個支撐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了,裴思婧撐住她的身體,大聲道:“我們愿意!”
精神上的大起大落耗費了文瀟太多心力,讓她連笑一笑都力氣都沒有。只能閉上眼睛,伏在沈若綰肩頭,默默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