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巖神給了他什么了？”散兵沒跟著去，但傳回來的任務報告中提到了空碰到過旅行者的事。

　　空打完旅行者，還去璃月翻了幾個山頭菜完花才回來，任務報告也就自然比空要快些。

　　空搖了搖頭，將斗笠掛在一邊的架子上：“沒，但旅行者還挺相信公子的？一見面就要摘我斗笠?！?/p>

　　摘斗笠，除了要看里面人的臉還有什么目的，按理說應該是空和旅行者第一次見面，旅行者就算再好奇，也不會在僵持時貿(mào)然在不知道對手實力的情況下偷襲。

　　如果對面不是旅行者，空很可能會用深淵的力量碾碎他。

　　“邪眼已經(jīng)開始滲透反叛軍了。”散兵順手接過空手上的花，隨意玩弄兩下便插進花瓶里，“又是清心？是在暗喻什么嗎？”

　　空最近隔三差五送的都是璃月的清心花，提瓦特的植物有限，空送了五百多年，每天一束，這些花送了幾個輪回了，但接連送還是頭二次。

　　上次是霓裳花……

　　空回想了一下這些天送的花，不太確定的開口：“……有嗎？”

　　散兵：“你倒是格外鐘愛璃月的花。”

　　空無奈攤了攤手：“我倒是想送稻妻的，但那光堅持不了一天，沒了光就不好看了。”

　　這是實話，稻妻的花發(fā)出的微光，受雷元素的影響，若摘了下來，便吸收不了地下濃厚的雷元素力。

　　雖然只要空一直為其灌輸微量雷元素力，也可以，但畢竟這次來稻妻是真的帶了監(jiān)察任務，不能時刻守著。

　　就連散兵，空也不能一整天時時刻刻與之在一起。

　　空對稻妻還是很有好感的，就算五百年前沒有記憶，空也隱約能感覺出散兵會從借景之館里出來。

　　但散兵不知道，散兵只知道漫長的日夜，和身邊的花團錦簇。

　　散兵每每再次回想起那些日夜，只覺得空的行為像極了祭奠亡人，送一束花，靠在靈堂外壁和葬在里面的亡者說說話。

　　經(jīng)過幾百年的時間，借景之館已經(jīng)沒了之前的模樣，當年離開時，這被散兵燒成了廢墟。渾渾噩噩的，糟亂不堪的，他當真是恨極了空。

　　但知道空沒有毀約時，達到極致的恨意卻突然沒了蹤跡。

　　散兵就是這樣的人，恨極愛極，卻從不暴露，將所有感情鎖在自身，徒生折磨，還要若無其事的去嘲諷他人。

　　惡劣又讓人心疼。

　　以前的借景之館如今來了新人家落戶，是一家獵戶。

　　妻子帶著體弱的孩子在家做做針線活，丈夫打獵回來留些皮毛和獵物儲備，剩下的便連著妻子織的東西到集市一起賣。

　　“客人要買的什么嗎？”

　　散兵和空難得約會，便逛到了這里，散兵掃了一眼婦人面前的攤位。

　　“稻妻都這么亂了，還有閑心賣這些東西？”

　　散兵抱著臂，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眼前人。

　　婦人打了個哈哈：“再怎么樣，也是大人物你來我去，我們這些做子民的，也要生活不是？”

　　空拿起一個針織的小貓玩偶，“夫人手藝不錯，這個小東西怎么賣？”

　　婦人報了價格，空準備拿錢，婦人便開始幫空包裝。

　　空：“稻妻最近不像無事發(fā)生的樣子，夫人還是小心些?！?/p>

　　婦人也無奈的嘆了口氣，見面前這個溫和的少年和那人同行，才也對兩人放下戒備，寒暄的吐著苦水。

　　“沒法兒，家里要開支，稻妻又鎖了國，也不知道雷神大人想要的國家到底是如何模樣，現(xiàn)下是苦的不行?！?/p>

　　“聽說反叛軍也不少，夫人不擔心這個嗎？”

　　婦人搖了搖頭：“兩邊士兵都不對百姓下手，就是戰(zhàn)爭多，做農(nóng)民和獵戶的收成少，倒也不是過不下去。”

　　空接過包裝好的玩偶，笑瞇瞇的揣懷里帶著，散兵撇了一眼，沒說空什么，倒是轉頭看著婦人。

　　“你們希望反叛軍贏？”

　　這話一出，婦人不敢說話了，不止婦人，饒是這里官府已經(jīng)和愚人眾聯(lián)合了，空也倒吸一口氣。

　　空連忙拉住散兵，但散兵顯然接收到信號卻裝作接收失敗，繼續(xù)開口。

　　散兵：“你是稻妻的人，卻不擔心國家權利中心變更，國家易主福禍未定，你也絕口不提，可見你本能便不覺得反叛軍是錯的，倒是對稻妻制度哀聲載道?！?/p>

　　這一連串的話下來，空也放棄掙扎了，只能無奈的站在一邊淡聲安撫那婦人：“那緊張，我們是外地偷渡來的商人，不是這的官府人員，他只是嘴比較快，沒什么惡意?！?/p>

　　那婦人聽了，也稍稍安了神：“恐怕有神之眼的人家都不會希望官家贏?！?/p>

　　前些天，空在旅行者的視角看到過類似的話，沒了神之眼，到真是會讓人臨近崩潰。

　　這邊婦人還在說：“我丈夫之前有神之眼，打獵也順手些，但眼狩令出了后，一群官兵來收了他的神之眼，那之后他打的獵物少了許多，每次回來身上也帶著傷。

　　他伸手不差，沒了神之眼幫助，也不至于這樣，可日子一長，還不止這些，他的精神狀態(tài)也變得越來越差，經(jīng)常盯著一個地方發(fā)呆。

　　有時候從我早上出門開始，盯著桌子上昨夜燃盡的燈看，等我晚上回去，還在看，孩子在一邊哭了鬧了，餓的吃冷食了，他也不管?！?/p>

　　婦人滔滔不絕的說了許多，這些天的擔子全落到她身上，無人可以傾訴，碰到異鄉(xiāng)人，到意外敢卸下心防。

　　那婦人緩了緩：“國事我們不懂，但怎樣過得好些，我們這些過日子的能懂……”

　　空在婦人說話時，偷瞄了好幾眼散兵，但散兵始終是一副淡漠的臉沒有任何情緒變化，空也拿不準散兵在想什么。

　　空又寬慰了婦人幾句，便和散兵一起離開了，回邪眼工廠的路上，散兵都沒有要提那件事的打算，倒是空一直盯著散兵看，似乎是像讓他說些什么。

　　被看的煩了，散兵才不情不愿的開口：“被看了，稻妻鎖國令是很久以前就下的，你比我跟清楚。那女人自己進了一心凈土，對外界一切不加干預，還說是為了永恒?！?/p>

　　“但眼狩令是為了試驗邪眼吧？”空不合時宜的開口。

　　散兵點了點頭：“是又怎樣？難不成要讓我來懺悔？眼狩令不是我提出來的，邪眼不是我造的，工廠不是我建的，就連滲透稻妻也不是我來交涉，你我都只是計劃中一小串，同我說這些毫無意義。”

　　空卻敏銳的捕捉到了散兵的潛臺詞：“所以你也覺得不對是不是？”

　　散兵沉默的看了空一眼，沒有反駁卻也不會應和，只壓了壓帽檐，繼續(xù)往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