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十八歲生日那天，李秋至做了一個很丑的蛋糕。

????????他帶著滿臉的奶油，頹喪地捧著蛋糕站在白玉面前：“試了好多遍了，可是還是失敗了?！卑子裥α耍骸鞍滋旌兔厘麄冞€沒過夠嗎?我的室友們熱不熱情?”

????李秋至專注地插蠟燭：“不一樣的，我想一個人給你過，只有我們倆！”接著拿出了一個盒子“十八歲生日快樂。”那是一塊白玉，被雕成了楓葉的樣子，白玉勾了勾唇角：“很貴嗎?”

?????????李秋至正在切蛋糕：“收禮不問價知道不！”他拿了三個蛋糕盤，切了三塊，一塊放在一張空位前“這是給何阿姨的?！卑子胥读算叮冻鲆粋€溫柔的笑來。?

??????????“然后，就是，”李秋至用指抹了點(diǎn)奶油，輕輕點(diǎn)在白玉的嘴角上“別動……”他自然而然地吮了吮手指，遞過蛋糕叉又說了句“生日快樂”。?

???????????“嗯，”白玉微笑著低頭，眼淚無聲無息地墜落下來

??????????李秋至溫聲說：“我做的蛋糕這么難吃嗎?”

?????????????他說著抽著紙巾擦拭白玉的眼角，撩開白玉的劉海防止它被淚水打濕。李秋至與白玉額頭相抵，?“想哭就哭出來，我會一直陪著你?！卑子衽D出笑容，卻止不住眼里滾滾的淚珠。

????????????“馬上要高考了，”李秋至低聲說“我們考同一所大學(xué)?！?/p>

???????????“無論怎樣，我都會陪著你的，永遠(yuǎn)，無論怎樣，我們都要在一起，好好生活下去，你不會離開我的不會做傻事的，對嗎？”白玉哽咽著，抓住李秋至的手腕，用力地點(diǎn)著頭。

??????????李秋至吻著白玉的發(fā)頂，眼里是刻進(jìn)骨髓的疼痛。“無論怎樣，我都會一直愛你，真的?！?/p>

??——

?????????那年盛夏，蟬鳴，白云，還有操場的晚風(fēng)。

?????????一切都完結(jié)在那一份錄取通知書中。

??白玉報(bào)了另一所大學(xué)，她即將離開這個她生活了許年的城市。

??????????留戀嗎?并沒有，這座城市留給她的，只有一個又一個漫長而悲傷的秋季，一場又一場下不完的雨，她只想拖著淋濕的心遠(yuǎn)去他鄉(xiāng)。

?????????只是她忘不了李秋至那時的表情。

?????????他沒有指責(zé)，沒有乞求，只是平靜地詢問著：“不是答應(yīng)了要好好在一起嗎?”“你要走了嗎?”“為什么離開我?”“你不喜歡我了嗎?”“你，要丟下我嗎?”

???????????“嗯。”白玉面無表情地說。

???????????她的心里和腦子都是空白一片，仿佛她是被操控著說完了那些話“我沒法再和你在一起了，?對不起，我很自私，，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你了，還有和這里有關(guān)的一切，我都不想再看見了……”?

??李秋至低垂著眼睫，眸子里是一片幾乎慘烈的悲傷。

????????他在試圖挽留，他想說些什么，卻仍是安靜著，?努力不使淚水滑落，臉上扯著笑意。

????????白玉的心像是正在被碾碎。

????????只是她早已麻木了痛覺，她只想逃離。

?????????這里的一切都會讓她想起何美春，想起她糟糕的前半生。而李秋至，是傷口上蜂蜜，甜蜜卻會引來螞蟻的咬噬，她想離開，她受不了那份痛，不敢要這份甜蜜。

??“對不起，”白玉微笑著說，手心被掐出了鮮血也不肯松開。

??李秋至墜落了幾顆淚珠也不自知，茫然無措像個孩子，笨拙地擦拭著。

??????????“那塊白玉楓葉，我放在你枕頭下面了，謝謝你，我不能要。”

??“離開的時候我能送你嗎?”

??“不用了，那樣會很傷心?！?/p>

??“……”

??“你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也許吧。”

??????????李秋至聲音有些顫：“可以再抱抱你嗎?！?/p>

????????白玉愣了愣，點(diǎn)了點(diǎn)頭。下一秒她就被猛得拉進(jìn)李秋至的懷里，李秋至雙手死死摟著她，眼淚終于決堤，泣不成聲：“你騙……我，為什么這樣對我……”

?????????白玉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只能機(jī)械地重復(fù)著對不起。

??“第一次見你，你和一大群小混混打架，雖然被打得很慘，可我還是覺得你好厲害，那么勇敢……”

??“我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你……真的，特別喜歡……”

????????“不要忘了我，我求你了，以后我會去找你的，無論你在哪里！”

??白玉說不出一句話來。

??夏天結(jié)束后，就是漫長的秋天了，這個秋天，或者以后所有的秋天，白玉也許都要一個人度過了。

??好討厭，她真的好討厭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