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初嘗情事,卻是這樣的情況,安逸跟即墨離彼此都有些不自然,好幾天沒跟對方說話,閉月羞花本來都以為安逸膩了即墨離??砂惨莶铧c摔倒時,即墨離又眼疾手快地把人抱在了懷里,對視時,兩人臉頰通紅,看著也不像是膩了。
入夜,安逸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披了件外袍出了房間,一眼就看到了二樓欄桿上坐著的即墨離。
看見安逸出來,即墨離抿了抿唇,起身來到三樓。
“睡不著?”
“嗯?!?/p>
兩人都有些手足無措,發(fā)生那樣的事,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彼此。
“你會武功是吧?”
即墨離點點頭。
“那,我們?nèi)ベp月吧。”
片刻后,兩人坐到了客棧的屋頂上。
即墨離近距離看著安逸略顯蒼白的臉,心里有一絲異樣劃過,這人,不說話的時候,看著挺乖的。
“那晚,對不住。”
安逸沒想到即墨離會給自己道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沒有怪你!”
說完,安逸懊惱地撇過頭,這是在說什么啊!
“我是說,都是因為那個藥,你也不是有意的。”
“嗯。”
又是一陣沉默,直到冷風(fēng)從領(lǐng)口鉆進去,安逸打了個寒顫,兩人才回到房間。只不過,這次安逸很快睡了過去,可能是做了美夢,嘴角還噙著笑。
又待了幾天,安逸好了,他們繼續(xù)啟程,因為浪費了些時日,幾人都騎著馬趕路,一路上看盡山川美景,享盡風(fēng)土人情,半個月后,抵達(dá)了洛陽。
此時已是四月,洛陽的牡丹開得正好,聽聞再過兩日會有牡丹花會,安逸便決定過了花會再回京,反正已經(jīng)到了中州,不日便可回去。
因著花會,不少文人墨客,達(dá)官貴族都聚集在此,幸虧即墨離整日帶著面具,這才不那么顯眼。
“少主,京城來信,說兩位小主子想讓您盡快回去?!?/p>
安逸這才想起自己的一雙弟妹,但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又不想就這么回去,于是讓閉月去找了當(dāng)?shù)氐墓賳T,把牡丹花會提前到明天。
官員火急火燎地開始準(zhǔn)備,連夜把該搭建的搭好,該打掃的打掃。
第二天,整個洛陽徹底沸騰,上午賞花,中午品花,晚上集會。
看了一整天的花,安逸早就膩了,晚上的集會熱鬧非凡,整個洛陽到處都張燈結(jié)彩,商販們熱火朝天地忙活,戲曲班子,雜耍班子前圍滿了人。
閉月羞花護在安逸身側(cè),幫他避開人群,即墨離則是帶著面具跟在安逸身后。
安逸這兒買點兒,那買點兒,不一會兒,閉月羞花身上,手上,頭上掛滿了東西。
“少主,我們實在拿不了了?!?/p>
安逸撇撇嘴,他還沒買夠呢。但看著兩人滿身都是東西,也沒再說什么。
在往前走,有一個賣面具攤位,安逸興沖沖地跑過去,在琳瑯滿目的面具里,一眼就看中了火紅的半面狐貍面具。
“小公子好眼光,這狐貍面具可是僅此一副?!?/p>
“我要了?!?/p>
安逸戴上狐貍面具,左右張望,一雙眼睛靈動傳神,倒真有幾分像小狐貍。
“好看嗎?”
即墨離點點頭,安逸本身就生的好看。
得到肯定回答的安逸更開心了,剛要往前走,前面就傳來一陣驚呼,接著人群都朝他們涌了過來,閉月羞花還在努力掏錢袋子,被撞得一個踉蹌,倒在了攤位旁邊,急急忙忙站起身,已經(jīng)沒有了安逸的身影。
即墨離發(fā)現(xiàn)前面出事后第一時間去拉安逸的手,可還是被人群給沖散了,他撥開人群,早已看不見那抹身影,心里有些慌亂,順著剛剛的方向一路找過去。
安逸被人流推著走,等不那么擁擠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只能根據(jù)記憶里的方向走,誰料越走越偏,只好找一個顯眼的地方,讓閉月羞花他們能看見自己。
即墨離腳下絲毫不敢停,生怕錯過了安逸,直到走到一處樹下,聽到上方傳來的呼喚。
“阿離,我在這兒!”
即墨離抬頭一看,安逸坐在一根粗壯的分枝上,旁邊還掛著一盞燈籠,燈籠的光籠罩在安逸身上,尤其今日他還穿了一身白衣,將他襯得好似天上仙。
即墨離短暫的愣神后,張開雙臂。
“跳下來吧,我接著你?!?/p>
安逸聞言,閉上眼睛跳了下去,被即墨離牢牢抱住。沒有預(yù)想的疼痛,安逸悄悄睜開雙眼,便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眸子。
閉月羞花灰頭土臉地趕來,瞧見的就是戴著玄鐵面具,身穿黑色勁裝的高個少年,懷里抱著一身白衣,同樣帶著半臉狐貍面具的小少年,兩人深情對望,微風(fēng)吹動兩人的發(fā)絲,交纏在一起。
“少主!”
羞花內(nèi)心警惕,他們少主未來可是要成為萬人之上的人,這死東西可別把他們少主帶壞了。
聽到聲音的兩人同時轉(zhuǎn)頭,卻還維持著那個姿勢,氣得羞花把東西一股腦都塞給閉月,上前把安逸從即墨離懷里抱下來。
“少主,你這下就跟我綁在一起吧,要不又被人群擠散了?!?/p>
剛剛表演雜技的地方突然起火,就亂了些,誰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次,還是綁在一起的好。
這么想著,羞花從腰間取出一根泛著金光的細(xì)繩,準(zhǔn)備往兩人手上系。安逸趕忙抽出自己的手。
“我不要跟你綁一起,多難看呀?!?/p>
“可”
“要綁我也要跟他綁一起?!?/p>
安逸指指即墨離,羞花更急了,怎么能跟他綁在一起。
“那我就不綁了,隨便跑唄,反正人那么多,到時候擠到哪兒算哪兒吧?!?/p>
羞花無法,只能咬著牙把兩人的手綁在一起,綁好后還瞪了眼即墨離,他要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他一定剁了他!
即墨離很清楚羞花的敵意,但他不在乎。
接下來的時間,幾人去了河邊放花燈,去看舞劍,還有各種做成牡丹花形狀的糕點。
“我要把這些都帶回去給阿寧阿宸!”
這下,即墨離空著的那只手上也拎上了東西。低頭看去,兩人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時已十指相扣,少年的手明顯比自己的要小一圈,因保養(yǎng)得好,十指纖纖,白細(xì)嫩滑,跟自己常年握劍而手上留下的繭子完全不同。
花會一直持續(xù)到很晚才結(jié)束,四人回到客棧就各自回房呼呼大睡,第二天把東西收拾好,繼續(xù)往京城的方向策馬揚鞭。
昨日去牡丹花會的達(dá)官貴族今早才知道安逸也來了,誠惶誠恐地跑到客棧,卻發(fā)現(xiàn)早已人去樓空。
回京的路上,眾人放慢了腳步,到了晚上沒趕到城里,只能在林子里過一宿。
安逸不滿地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么,雖然沒有紗帳軟臥,但也是第一次幕天席地,比較新奇。羞花找到了些蛇倒退圍在四周,安逸好奇地?fù)芘錉钊缛?,渾身帶刺的葉子。
“這是什么?”
羞花解釋:“這叫蛇倒退,有了它就不會有蛇爬過來了。少主,試試這個?!?/p>
羞花從草叢里找出幾小串長得像葡萄一樣的果實遞給安逸。
安逸有些不敢吃,這東西見都沒見過,萬一吃出事兒怎么辦?
羞花見他不吃就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顆,味道酸酸甜甜的。
安逸嚇壞了,伸手去掰羞花的嘴讓他吐出來。
“你怎么什么都吃?快吐出來,萬一有毒呢?”
羞花無奈抓住安逸的雙手,快速嚼吧嚼吧把嘴里的果實咽了下去。
“少主,沒事的,我小時候經(jīng)常吃,沒毒的?!?/p>
靠在樹下的即墨離盯著羞花抓著安逸的手,眼神凌厲,看到安逸跟其他人親近,他總有種無名怒火,恨不得把旁邊的人剁掉。
自從出了桃花塢,情緒的波動明顯要多了些。
“阿離,你嘗嘗?!?/p>
安逸得知沒毒,屁顛屁顛地拿著過來給即墨離,即墨離就著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指,一口含進嘴里。
安逸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指尖傳來濕潤的觸感,讓他一動不敢動,即墨離不知道他為什么不動了,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軟軟的,覺得好玩,又戳了戳。
安逸回過神來,臉頰已經(jīng)被戳了好幾下,頗有些惱羞成怒地戳了回去,沒想到,剛戳了一下,手就被拍開,白嫩的手背頓時紅了一片。
“??!你這人怎么如此不講道理,明明是你先戳我的!”
安逸氣鼓鼓地坐到一旁,不再理會即墨離。
即墨離知道自己下手重了,抿了抿唇,什么也沒說,只是伸手把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一旁的閉月羞花已經(jīng)習(xí)慣了兩人時不時地打打鬧鬧,閉月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小孩子都愛推推打打的,羞花卻是一有時間就瞪著即墨離,等回了宮,一定把他安排的遠(yuǎn)遠(yuǎn)的。
夜深了,安逸躺在閉月羞花鋪好的毯子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果然,還是不習(xí)慣。
頭往右轉(zhuǎn),閉月羞花在離他近的一棵樹下靠著樹干睡得正香,頭往左轉(zhuǎn),即墨離也靠著樹閉上眼睛,只不過面具被摘下,那張俊美無雙的臉露了出來,讓天上的星星都暗淡了不少。
安逸悄悄爬起來,屏住呼吸走到了即墨離身邊,仔細(xì)端詳著這張臉,再一次感嘆,怎么會有生的如此好看的人,他父母健在的話,得是何等的絕色。正癡笑的安逸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若真是那樣的絕色,怎可能困在那小山村里,還有即墨離的武功,當(dāng)時只顧著他的傷,卻忘記了,一介農(nóng)夫怎會有武功,況且他通身氣質(zhì),根本不像是在田里勞作的人會有的。
一個睡不著的夜晚,安逸腦子突然清楚,一個又一個的疑問讓他心驚,他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