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場雨耽擱了幾天,安逸就在東宮指揮閉月羞花收拾東西。
“那個碧螺春帶上,炎國那邊好像都沒什么人喝茶,還有那個狐皮大氅也帶上,去了那邊估計就到冬天了,聽說那邊冬天很冷,還有這個,那個,都帶上!”
閉月羞花任勞任怨地收拾東西,最后裝了滿滿一輛馬車。
“你怎么不把東宮搬過去?”
即墨離在一旁聽得頭疼,索性回了紫竹苑待著。
安逸后腳跟了過來。
“阿離,你沒有要帶的嗎?”
即墨離搖搖頭,好像,并沒有什么東西是屬于他,可以讓他帶走的。
“沒事,回頭缺什么我們路上買,反正不跟那個小鬼一起走?!?/p>
“誰?”
“還能有誰,林仲唄,他聽說要去炎國,立馬跑進宮去求阿娘,讓他跟著一起去。所以阿爹就讓他去負責護送賀禮了。”
即墨離想不通,林仲跟安逸那么不對付,又為什么非要跟著去。
“還能為什么,去了那邊可以見到表哥啊?!?/p>
林元駐扎的地方離炎國很近,到時候可以去找林元。
即墨離一聽能見到林元,周身的氣息都冷了下來。
“阿離,我表哥人很好的,他只是怕我被騙,你就別跟他計較了?!卑惨轀愡^去親了即墨離一下。
“你就那么信任他?”
“嗯,不止我,我阿爹阿娘,阿寧阿宸,所有人都很喜歡他。”
即墨離聞言,心中有了猜測,既然林元這么受重視,他又鎮(zhèn)守邊塞,那么虎符很大可能在林元身上。
當晚,即墨離就傳信給黑袍,告訴他自己的猜測。
看著手里的信,黑袍滿意地勾起嘴角。
當晚,鎮(zhèn)國公府就進入了竊賊,林念火急火燎地趕到鎮(zhèn)國公府,林書和林仲正安慰著許歆。見她來,都站了起來。
“妹妹?!?/p>
“姑姑?!?/p>
“哥哥,嫂嫂,仲兒,你們沒事吧?”
林書搖了搖頭,示意林念跟他去書房。林仲扶著許歆重新坐下。
林念跟著兄長到了書房,里面還是被搜過的樣子,書籍扔了一地,能被打開的柜子都被打開,整個書房一片狼藉。
“哥哥,真的什么都沒丟?”
“沒有,原本以為他們是為財,結(jié)果值錢的,不值錢的一樣都沒丟?!?/p>
這也是他為什么大晚上的也要告訴林念府里進了賊。
“難道真的是沖著虎符來的?”
“不好說,之前對外放出消息,虎符在祁連手里,可祁連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反倒是府里先遭了賊。”難道,他們早就知道虎符不在祁連身上。
林念和林書對視一眼,事態(tài)越來越不受控了。
雨過天晴,安逸跟即墨離踏上了去往炎國的路途,為了防止即墨離那張臉招蜂引蝶,安逸強硬地讓即墨離帶上了面具。兩人策馬揚鞭,一騎絕塵,閉月羞花在后面架著馬車拼命追。
林仲沖著安逸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帶著隊伍從另一邊出發(fā)。
好久沒有出京城,安逸顯得異常興奮,反觀即墨離就平靜很多,他本就愛獨處,在哪里都一樣,只不過現(xiàn)如今身邊多了一個安逸。
“阿離!快看!那兒有山楂!”
安逸加快速度來到那片山楂樹林,滿樹都是紅彤彤的山楂,安逸挑了一個又大又漂亮的山楂,在衣服上蹭了蹭,輕輕咬下一口,入口的一瞬間,臉就皺成了包子。
“好,好酸!”
安逸扔掉手里的山楂,嘴里直分泌口水。
即墨離從懷里摸出一小塊東西塞進安逸嘴里,安逸頓時高興地瞇了眼睛。
“阿離,你怎么還隨身帶糖啊?”
即墨離沒回答,兩人相處了這么久,安逸的口味他一清二楚,嗜甜怕酸,尋常人覺得帶點酸,他吃起來就能酸倒牙。
“還是糖葫蘆好吃?!卑惨莺切÷曕洁?。
兩人走走停停,閉月羞花也不用那么費勁地追他們,傍晚,他們與林仲在客棧碰見。林仲看見安逸就沒個好臉,安逸也不搭理他,各自拿了房號牌就走。
經(jīng)過林仲身邊時,他身邊跟著的人莫名給即墨離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即墨離認真看了幾眼,確定沒見過那張臉,才跟著安逸離開。
回到房間胡鬧了一會兒安逸就睡著了,即墨離正摟著他準備睡覺,突然耳畔傳來一股特殊的鳥叫聲,他立馬睜開眼睛,低頭看了眼熟睡的安逸,扶著他的頭輕輕的挪到枕頭上,隨后起身打開窗。
一只通體黃色的小毛球撲閃著翅膀落到即墨離的手心,即墨離從毛球的爪子上取下紙條,就把它放走了,關(guān)上窗后打開紙條,只有六個字:見林元,取虎符。
即墨離不悅地皺了皺眉,還是得去找林元。
“阿離?!?/p>
即墨離慌亂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是安逸在夢囈,頓時松了口氣,背上出了一層冷汗。
回到床上,把安逸重新抱進懷里,即墨離突然有些害怕,如果安逸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他原本的目的,他會不會生氣。
帶著這個疑問,即墨離睡了過去。
“你原來一直都在騙我!你怎么能騙我!”即墨離睜開雙眼就是安逸絕望哭泣的臉,顧不上去問他是如何知道的,上前想抱住他,卻被大力推開。
“你別碰我!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安逸,你聽我說,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
即墨離一邊說著,一邊試圖靠近安逸,等走到安逸身邊,一把將安逸抱進了懷里。
“安逸,我不會傷害你的,你相信我,唔!”
一股劇痛襲來,即墨離不可置信的看著雙目充滿恨意的安逸。
“即墨離,你去死吧!”
“不!”
即墨離猛地睜開眼睛,汗水順著臉頰一滴一滴滑落,身上的衣服也已經(jīng)汗?jié)?,整個人跟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阿離,你怎么了?夢魘了?”
安逸拿著帕子給即墨離擦汗,眉宇間滿是擔憂之色,跟剛剛充滿恨意的安逸完全不同,這才是他熟悉的安逸。
安逸突然被抱住,有些不明所以,以為他是被夢魘嚇著了,伸出手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安慰道。
“沒事的,夢都是反的,那些噩夢是不會實現(xiàn)的?!?/p>
即墨離在安逸的安撫下,理智漸漸回籠。
“夢真的是反的?”
“是啊,你夢見什么了?”
即墨離松開安逸,目光躲閃。
“沒什么,就是夢見了被師父責罰?!?/p>
安逸心疼地摸了摸即墨離的臉,可憐見的,師父都死多久了,還能夢見他,那個師父真不是東西。
“我去讓小二準備熱水,你清洗一下,出了好多汗?!?/p>
即墨離點頭,安逸換好衣服就去吩咐閉月羞花安排熱水和早飯。
一盞茶的時間,即墨離就坐進了浴桶里,熱氣氤氳,模糊了視線,即墨離閉上了眼睛,他會用盡一切方法保護好安逸和他的家人,師父說過了,目的是江山,是皇位,只要達到目的就行,沒有說過要對他們趕盡殺絕。
安逸想著即墨離剛剛的樣子,特意吩咐廚房做了安神湯,連帶著早飯一起端進房里。
即墨離穿好衣服從屏風后面走出來,一頭墨發(fā)披散在身后,還滴著水。
“頭發(fā)怎么沒擦干?”安逸拿來巾帕給他擦拭著頭發(fā)。
即墨離看著鏡子里的安逸,試探著問。
“安逸,如果你父母回去依舊逼著你娶妻,怎么辦?”
安逸擦頭發(fā)的手一頓,讓即墨離的心立即提了起來。
“那就跑唄,我們私奔,如何?”安逸湊到即墨離耳邊小聲道。
“真的?”
瞧著即墨離瞬間亮起來的眼睛,安逸悶笑,這人怎么這么好騙。
“你還當真了?我身為太子,怎可一走了之?!?/p>
“那你要不是太子呢?”
安逸當他就是隨口一問,便順著答。
“那就拋下一切,跟你到天涯海角。”
即墨離原本還有些迷茫的眼神片刻間便堅定起來。
等兩人收拾妥當,林仲一行人早就出發(fā)了,為了盡快見到林元,林仲一刻也不敢耽誤。
閉月羞花依舊趕著馬車跟在兩人身后,炎國在大安的西邊,此時一路向西,兩人權(quán)當出來游玩。
行至一棟富麗堂皇的高樓,安逸停下了腳步。
“好漂亮,我們進去看看吧?!?/p>
即墨離抬眼去看牌匾,上面寫著春風樓三個字。
沒等即墨離問這是什么地方,安逸已經(jīng)走了進去,即墨離只好跟著進去。
兩人剛走到大堂,一個涂脂抹粉的女人就迎了過來。
“二位爺,是聽曲兒看舞,還是想找姑娘陪?。俊?/p>
安逸和即墨離有些嫌棄往后退了一步,剛要開口,一道尖叫聲傳出。
“死人了!”
老鴇一聽死人了,面如死灰,著急忙慌地就往樓上跑,今日樓上只有王家的少爺,可千萬不能是他啊。
“死丫頭!你喊什么?”
老鴇訓斥著癱坐在地上的姑娘,扭頭一看,也嚇得癱軟在地。
只見一個瘦骨嶙峋,眼底黑青的男人此刻趴在桌子上,嘴角還溢出了一絲黑色的血。此人正是王家的公子王瑞。
“報,報官,快去報官!”老鴇顫抖著聲音吩咐小廝去報官。
安逸站在樓下聽著周圍人的談論。
“誰死了?”
“好像是王家的那個王瑞。”
“他啊,死有余辜?!?/p>
安逸聽他們這么說,便湊過去套近乎。
“兩位大哥,小弟今日剛來此地,這是怎么回事?。俊?/p>
那兩人見是一個模樣好的少年,便小聲跟他說。
“上邊那個是富甲一方的王家公子王瑞,平日里仗著家中有錢,便橫行鄉(xiāng)里,打斷別人的手腳都是常有的事,就這春風樓,他來了,別人就別想上二樓?!?/p>
“可不是,每次來了不玩死一個姑娘決不罷休,這下好了,有人替天行道?!?/p>
安逸聽得直皺眉頭,這人如此猖狂,都沒人管嗎?
“那官府呢?他們都不管嗎?”
兩人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樣,哈哈笑起來。
“小兄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p>
“別說了,衙門來人了?!?/p>
安逸朝門口看去,果然來了不少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