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公元前 247 年

地點：咸陽城征兵處及秦軍軍營內(nèi)

王守恒強忍著腹中饑餓與滿心疲憊，拖著沉重步伐，一路打聽著尋向征兵處。待瞧見那征兵處時，只見一片喧鬧景象，諸多青壯男子或神色激昂、或滿臉忐忑地圍聚在四周，幾個負責征兵的秦軍什長站在簡易木臺旁，大聲吆喝著登記事宜，身旁還豎著幾桿秦軍軍旗，黑色旗面在晚風里呼呼作響，彰顯著秦軍的赫赫軍威。

王守恒深吸一口氣，擠過人群，朝著一名什長抱拳行禮，朗聲道：“什長，我來應(yīng)征入伍，愿為大秦效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什長聞言，停下手中動作，目光犀利地打量王守恒，只見他身形雖不算魁梧，衣衫破舊、面色饑黃，卻透著一股旁人難有的堅毅。

“姓名？籍貫何處？可有什么手藝或者長處？” 什長例行公事般問道，聲音沉穩(wěn)而有穿透力，透著秦軍的干練勁兒。

王守恒趕忙回道：“小人名叫王守恒，乃城郊農(nóng)戶出身。平日喜好研讀兵書，各國情勢皆熟稔于心，行軍布陣、謀略籌劃稍有心得，自覺可為秦軍出謀劃策。動刀動槍非我所長，可若論帷幄籌算，料敵先機，我有自信能派上用場。”

什長聽了，神色一凜，眼中閃過一絲審視：“哼，口說能謀劃，空口無憑，如今這年月，各國奸細多有混入，妄圖壞我大秦根基，你可有憑證自證身份干凈，不是他國細作，亦無作奸犯科之事？”

王守恒忙抱拳，神色誠懇又鎮(zhèn)定：“什長放心，我本大秦百姓，一心只為大秦興盛，從未與他國勾連，鄰里鄉(xiāng)親皆可為證。日常只在屋中鉆研兵略，盼有朝一日能助大秦橫掃六國，怎會行那等不忠不義之事。”

什長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微微點頭，旁邊一士卒正欲提筆登記，什長又開口：“且慢。既稱熟讀兵法、擅長謀略，那我且考你一考，若所言不實，軍法處置?！?/p>

王守恒心中一緊，卻仍沉穩(wěn)應(yīng)道：“什長請出題。”

什長略一思忖，問道：“當下我大秦與魏、趙多有戰(zhàn)事，若秦軍攻魏，趙軍援魏，我軍處于魏趙聯(lián)軍夾擊之勢，該當如何破局？”

王守恒略作停頓，便侃侃而談：“什長，依我之見，可先派輕騎擾襲趙軍糧道，斷其補給，趙軍遠來，缺糧則軍心不穩(wěn)。同時，大軍佯裝全力攻魏，待魏軍傾巢而出，以精銳伏兵側(cè)擊，破其主力。魏軍一破，趙軍必亂，屆時我軍再回身圍擊趙軍，可獲全勝?！?/p>

什長聽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認可之色，抬手示意士卒登記。登記完畢，什長又高聲對一眾新兵道：“你們聽好了，入了秦軍，便是大秦的精銳，我大秦以軍功立身，憑戰(zhàn)功可獲爵位，從公士到徹侯，一步一步，只要奮勇殺敵、建功立業(yè)，田宅賞賜、加官晉爵不在話下。戰(zhàn)場上斬獲敵首，論功行賞，絕不虧待，往后日子，就看你們自己本事，可別丟了大秦的臉！”

什長話音剛落，王守恒內(nèi)心不禁思忖起商鞅變法時定的軍功爵制，共分二十級，從低到高依次為：公士、上造、簪裊、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長、右庶長、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駟車庶長、大庶長、關(guān)內(nèi)侯、徹侯。

每一級爵位都是士卒們用熱血與性命在沙場上拼搏而來，它打破了舊有的世卿世祿格局，讓底層百姓有了向上晉升、改變命運的通道，只要有勇有謀、戰(zhàn)功赫赫，即便是出身貧寒的農(nóng)家子弟，也能憑借軍功封爵，獲田宅、享尊榮，成為大秦的中流砥柱。

王守恒隨一眾新兵，聽得熱血沸騰，心中對未來更是充滿期待。隨后，眾人被一隊秦軍士兵領(lǐng)著，往軍營行去。

行至軍營外，只聞里頭傳來陣陣操練吶喊聲，聲震云霄。入了營門，混雜的氣息撲面而來，汗味、馬糞味與飯菜香氣交織，營地中營帳林立，排列有序，士卒們穿梭忙碌。

他們被帶到一片空地處，一名軍尉（秦國官職，主要側(cè)重于軍隊的日常訓練和基層士兵的管理）模樣的人站在前列，目光冷峻掃過眾人，高聲訓話：“我大秦軍法森嚴，《軍爵律》有云，‘其戰(zhàn)也，五人來簿為伍，一人羽而輕其四人，能人得一首則復（意思便是作戰(zhàn)時，五人為一伍，若有一人逃跑，那其余四人都要受罰，但若能斬獲敵首，便可免罪）。

還有，‘故大夫斬首者，遷（大夫這樣身份者，若能在戰(zhàn)場上斬獲敵首，亦能升遷爵位，不論出身，只看戰(zhàn)功！）。你們既然入了秦軍，從此便是大秦的利刃，要嚴守軍紀，令行禁止！操練時不許偷懶，戰(zhàn)場上不許退縮，違令者軍法處置！” 眾新兵皆凜然應(yīng)諾。

訓話完畢，眾人被分配營帳，王守恒與幾個新兵同處一帳。那營帳以粗麻帆布粗制而成，立在夯實泥地之上，四處縫隙漏風，暮色乘虛而入，營內(nèi)昏暗朦朧。角落幾盞簡易油燈，微光搖曳，艱難撐開一方光影。地上鋪著破舊草席，散落幾床補丁摞補丁、棉絮外綻的薄被，空氣里滿是潮悶汗臭與帆布腐味雜糅的刺鼻氣息。

訓話完畢，眾人被分配營帳，王守恒與幾個新兵同處一帳。那營帳以粗麻帆布粗制而成，立在夯實泥地之上，四處縫隙漏風，暮色乘虛而入，營內(nèi)昏暗朦朧。角落幾盞簡易油燈，微光搖曳，艱難撐開一方光影。地上鋪著破舊草席，散落幾床補丁摞補丁、棉絮外綻的薄被，空氣里滿是潮悶汗臭與帆布腐味雜糅的刺鼻氣息。

剛進營帳，還不及寒暄，便有老兵端著飯菜進來，粗糙陶碗里盛著粟米粥與幾塊干硬面餅，另有一小碟咸菜。王守恒早已饑腸轆轆，也顧不上飯菜簡陋，狼吞虎咽起來，引得旁人一陣輕笑。

正吃著，一位面容滄桑、手臂滿是傷疤的老兵坐到一旁，拍了拍王守恒肩膀，開口道：“小子，看你吃得這般急，是餓壞了吧。進了這軍營，往后日子可沒那么舒坦，操練嚴苛得很，每日天不亮就得起身，先圍著營地負重跑上好幾圈，那腿上綁著沙袋，沉得很，一步都不敢慢，跑完接著就是練兵器，刀槍劍戟，樣樣都得耍得有模有樣，稍有懈怠，軍法伺候，戰(zhàn)場上更是刀槍無眼，生死瞬間的事兒，你怕不怕？”

王守恒咽下口中食物，一抹嘴，堅定回道：“不怕！我既來此，便是沖著建功立業(yè)，盼著能為大秦開疆拓土，心里頭有這股勁兒，再苦再難我也能扛住?！?/p>

老兵聽了，咧開嘴，露出缺了幾顆牙的豁口，贊道：“好志氣！不過你可別小瞧軍中規(guī)矩，犯了錯，軍法無情吶。就說日常作息，規(guī)定時辰必須入睡、必須起身，誤了點，鞭子就抽上身了；操練時，要是不聽指令、動作不到位，少不得挨軍棍；戰(zhàn)場上，不聽將令、擅自后退，那可是死罪，腦袋都保不住。”

王守恒虛心點頭，認真道：“多謝老兵提醒，我定會牢記，嚴守軍紀?！?/p>

待吃完飯，王守恒主動起身，幫著收拾完碗筷，便坐在榻上，擦拭白日里領(lǐng)到的短劍。這秦劍可大有講究，劍身長度多在八九十厘米上下，較他國佩劍稍長，在近戰(zhàn)拼殺中更具優(yōu)勢，能先一步刺中敵手。其劍身以銅錫合金鑄就，使得劍身韌性與硬度兼具，不易折斷，劍刃鋒利，破甲割肉如同摧枯拉朽，歷經(jīng)百戰(zhàn)仍可保持銳利，實乃秦軍上陣殺敵的利器。

他邊擦邊端詳，這時，同帳的一個新兵湊過來，好奇問道：“王守恒，你說咱以后真能像什長講的，立戰(zhàn)功、升爵位嗎？這軍中競爭也烈，怕沒那么容易吧?！?/p>

王守恒抬頭，目光堅定，說道：“只要用心學本事、戰(zhàn)場上敢拼，怎就沒機會？咱多鉆研戰(zhàn)術(shù)，多練武藝，不愁沒戰(zhàn)功。”

另一個新兵嘆口氣道：“可操練看著就難，我怕?lián)尾蛔　！?王守恒拍拍他肩，鼓勁說：“別怕，開頭難，慢慢就適應(yīng)了，大家互相幫扶，定能熬過?！?/p>

就在這時，坐在對面的一個身形矯健、雙目炯炯有神的新兵開了口：“王守恒，你這話在理！我也覺著，既入了秦軍，就不能怕這怕那。我叫趙猛，自小好勇斗狠，也略通些拳腳，可對這行軍布陣、戰(zhàn)場權(quán)謀，還得跟你多學學?！?王守恒見他談吐不凡，心生好感，忙應(yīng)道：“趙猛，幸會！咱往后相互切磋，你有武藝根基，若再配上些戰(zhàn)術(shù)韜略，必能在戰(zhàn)場上大放異彩?！?/p>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從日間征兵處情形，聊到對未來戰(zhàn)事的揣度，越說越投機。趙猛談及往昔聽聞的周邊戰(zhàn)事，見解獨到，分析起各國兵力優(yōu)劣、地形利弊，頭頭是道，王守恒聽著暗暗稱奇，心中思忖，這般人物，怎的史書上毫無記載？他極力在記憶里翻找，卻毫無頭緒，愈發(fā)覺得軍中果真是藏龍臥虎，像趙猛這般有雄才大略之輩，說不定往后就是并肩作戰(zhàn)、共赴生死的摯友，能攜手闖出一番功業(yè)。

其他新兵也圍攏過來，時不時插幾句話，或分享家鄉(xiāng)趣事，或表達對軍營生活的擔憂，營帳內(nèi)氣氛漸熱，驅(qū)散了些許初來乍到的緊張與陌生。

一番交談后，眾人各自躺下，王守恒躺在草席上，聽著營帳外士兵巡邏的腳步聲，時近時遠，心中既忐忑又期待。忐忑于未知艱難，不知明日操練會有多嚴苛，不知戰(zhàn)場上到底有多兇險；期待能憑本事嶄露頭角，改寫命運軌跡，在這大秦軍營踏出堅實的第一步。思緒紛雜間，困意漸濃，緩緩沉入夢鄉(xiāng)，夢里盡是金戈鐵馬、戰(zhàn)功赫赫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