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雨比城里更密,像無數(shù)根銀針扎在荒草坡上。孟錦時跟著陳皮穿過齊腰深的蒿草,短槍在手中握得發(fā)燙。她能聞到前面?zhèn)鱽淼臐庵赝列任?,混雜著陳皮大衣上的硝煙味,莫名讓人安心。
“慢點,”陳皮忽然停下腳步,匕首在濕土里劃出道弧線,“前面有機關(guān)?!泵襄\時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幾叢野蒿的枝葉上掛著細如牛毛的絲線,在雨絲中若隱若現(xiàn)。這是九門中常見的“牽機線”,觸動后會引爆埋在地下的土雷。
陳皮掏出火折子晃了晃,微弱的火光中,絲線泛著幽藍的光——線是用毒蜘蛛絲泡過的。“是半截李的手法。”孟錦時低聲道,握緊了腰間的爆破筒。陳皮卻搖搖頭,用匕首挑開絲線,指尖在絲線上捻了捻:“不對,毒是日本‘梅機關(guān)’的‘藍蜘蛛’?!?/p>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日本人竟然也盯上了這座漢墓,看來半截李找孟錦時談“生意”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借九門之手探路。孟錦時想起齊鐵嘴說的“月圓之夜破墓”,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跟緊我?!标惼⒚襄\時護在身后,匕首在前方開路。雨幕中,一座被荒草掩蓋的土包漸漸顯露出來,土包前散落著幾只燒焦的尸蹩——正是吳老狗說的那種帶藍色熒光的蟲子。
“是陸星眠的雪蓮火燒的。”孟錦時認出尸蹩身上的焦痕。陳皮蹲下身,撿起塊碎瓷片,上面沾著半干涸的雪蓮膏:“他們已經(jīng)進去了?!痹捯粑绰?,土包里突然傳來聲槍響,緊接著是犬群的狂吠。
解九爺與范碩溪線
漢墓的墓道里,范碩溪緊緊抓著解九爺?shù)囊滦?。翡翠鐲子在潮濕的空氣中泛著冷光,與解九爺塞給她的鏡銘玉佩輕輕相碰,發(fā)出只有兩人能聽見的清響。墓道兩側(cè)的壁畫上,畫著些奇形怪狀的星圖,搖光星被用朱砂圈了起來。
“九爺,你看這個。”范碩溪指著壁畫角落的小楷題字,“‘搖光主煞,鏡靈為引’,這是什么意思?”解九爺用折扇輕敲題字,眉頭緊鎖:“鏡靈是青云山的禁術(shù),看來這座漢墓果然與鏡靈有關(guān)?!?/p>
他們身后,吳老狗的獵犬正對著墻壁狂吠。陸星眠蹲在地上,用雪蓮血在墻上畫著什么,雪蓮血碰到石壁,竟?jié)B出絲絲藍光,勾勒出個模糊的門形。“找到了!”陸星眠站起身,臉色有些蒼白,“這是個隱形的石門,需要用特殊的血液打開。”
吳老狗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擼起袖子就要放血。陸星眠連忙攔住他:“你的血不行,需要帶‘煞’氣的血。”解九爺眸光一閃,看向范碩溪:“范小姐的翡翠鐲是祖?zhèn)鞯模瑩?jù)說沾過煞氣。”范碩溪一愣,想起父親曾說過,翡翠鐲是從一座兇墓里取出的。
她猶豫了一下,將手按在石壁上。翡翠鐲剛碰到石壁,整個墓道突然震動起來,壁畫上的星圖仿佛活了過來,搖光星的位置射出一道光束,正好照在陸星眠畫出的門上?!稗Z隆”一聲,石門緩緩打開,里面漆黑一片,隱約傳來滴答的水聲。
“小心點。”解九爺攬住范碩溪的腰,率先走進石門。范碩溪的心猛地一跳,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混雜著墓道里的土腥味,竟意外地好聞。她低頭看了看掌心的鏡銘玉佩,上面的“碩”字正在發(fā)光,與翡翠鐲的光芒交相輝映。
吳老狗與陸星眠線
石門后面是個圓形的墓室,中央擺著口黑棺,棺蓋上刻著完整的七星琉璃盞圖案。陸星眠剛走進墓室,腕間的雪蓮銀鏈突然發(fā)燙,銀鏈上掛著的雪蓮吊墜竟?jié)B出水珠,滴在地上匯成個星形。
“是尸蹩群!”吳老狗突然舉起獵槍,指向墓室頂部。只見無數(shù)帶藍色熒光的尸蹩從穹頂?shù)目p隙里鉆出來,像下了場黑色的雨。陸星眠連忙掏出雪蓮血瓷瓶,卻被吳老狗一把按住:“省著點用!”
他從背包里拿出包藥粉撒向空中,藥粉遇到尸蹩立刻爆出藍色火焰。這是陸以清特制的“驅(qū)蹩粉”,用雪蓮和雄黃調(diào)制而成。陸星眠看著吳老狗熟練的動作,想起他后頸那道被尸蹩咬出的舊傷,眼眶不由得發(fā)熱。
“星眠,看棺材!”吳老狗突然喊道。陸星眠轉(zhuǎn)頭望去,只見黑棺的縫隙里滲出絲絲藍光,七星琉璃盞的圖案正在發(fā)光。她想起齊鐵嘴說的“月圓之夜破墓”,今天正好是農(nóng)歷十四,月亮已經(jīng)很圓了。
“不好!”陸星眠失聲叫道,“七星琉璃盞在聚陰魂!”話音未落,黑棺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棺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頂開,里面緩緩升起盞通體透明的琉璃燈,燈芯上燃燒著藍色的火焰。
二月紅與池輕云線
琉璃燈升起的瞬間,二月紅和池輕云正好沖進墓室。二月紅甩出九節(jié)鞭纏住琉璃燈,卻感覺鞭子像碰到了冰塊,瞬間結(jié)上了層白霜。池輕云見狀,立刻揮拳砸向黑棺,六合拳的拳風帶著破空聲,卻在碰到棺壁時被彈了回來。
“這是‘玄冰棺’!”二月紅臉色一變,九節(jié)鞭上的白霜已經(jīng)蔓延到他手腕,“琉璃盞在吸收棺里的寒氣!”池輕云看著琉璃燈越來越亮的藍光,想起哥哥說的“陰物聚陰”,突然明白過來:“他們想在月圓之夜用琉璃盞復活墓主人!”
就在這時,墓室的角落里傳來陣冷笑。半截李拄著拐杖走出來,身后跟著幾個穿黑衣的保鏢,手里端著機關(guān)槍?!岸录t,池小姐,”半截李看著琉璃燈,眼中閃著貪婪的光,“把琉璃盞給我,我可以饒你們不死?!?/p>
二月紅冷哼一聲,九節(jié)鞭猛地一甩,將琉璃燈卷到池輕云懷里。池輕云抱著冰冷的琉璃燈,只覺得寒氣瞬間侵入骨髓,連忙運轉(zhuǎn)內(nèi)力抵抗。半截李見狀,立刻下令:“開槍!”
槍聲在墓室里回蕩,二月紅水袖翻飛,竟將子彈全部擋了下來。池輕云趁機將琉璃燈遞給陸星眠:“用雪蓮血!”陸星眠接過琉璃燈,將雪蓮血滴在燈芯上。奇跡般的,藍色的火焰瞬間變成了紅色,琉璃燈發(fā)出溫暖的光芒,寒氣漸漸消散。
半截李看著變色的琉璃燈,臉色鐵青:“你敢壞我的好事!”他從袖中甩出一把毒針,直逼陸星眠面門。吳老狗見狀,立刻撲過去擋在陸星眠身前,毒針深深扎進他的后背。
“吳老狗!”陸星眠尖叫著扶住他,雪蓮血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吳老狗咳著血,從懷里掏出那枚狼牙吊墜塞進她手里:“拿著……別管我……”
齊鐵嘴與沈枝意線
就在吳老狗中針的瞬間,墓室頂部突然傳來爆炸聲。沈枝意帶著一隊士兵沖了進來,槍口對準了半截李的人?!袄罾纤模闼酵ㄈ毡救?,盜取國家文物,跟我們走一趟吧!”
半截李沒想到軍方會突然出現(xiàn),臉色大變,立刻命令手下突圍。齊鐵嘴晃著八卦牌沖進來,對著半截李甩出幾張符咒:“李老四,你命里有此一劫,還是乖乖投降吧!”
沈枝意趁機舉槍射擊,子彈打在半截李的拐杖上,拐杖“咔嚓”一聲斷成兩截,里面掉出個小巧的青銅羅盤。齊鐵嘴眼疾手快撿起羅盤,只見羅盤上的指針正瘋狂指向墓室中央的黑棺。
“不好!”齊鐵嘴臉色驟變,“這是‘引靈羅盤’,日本人想用它召喚墓主人的魂魄!”話音未落,黑棺里突然傳出一聲凄厲的尖叫,一道藍色的影子從棺里飄了出來,正是墓主人的魂魄。
魂魄所過之處,尸蹩群變得更加狂暴。沈枝意連忙下令士兵開槍,子彈卻穿過魂魄毫無作用。齊鐵嘴看著八卦牌上瘋狂旋轉(zhuǎn)的指針,突然想起秘卷上的話:“搖光星主的血,可破萬邪!”
謝云渺與張日山線
謝云渺和張日山?jīng)_進墓室時,正好看到那道藍色魂魄。張日山立刻將謝云渺護在身后,黑金刀出鞘,刀身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謝云渺看著魂魄熟悉的面容,突然覺得頭痛欲裂,腕間的銀鐲和手中的銀簪同時發(fā)出強光。
“搖光星主……”魂魄的聲音空洞而悠遠,“終于等到你了……”謝云渺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牽引著她走向黑棺,銀簪和銀鐲的光芒越來越盛,竟在她身前形成一道光盾,擋住了魂魄的攻擊。
“渺渺,別過去!”張日山想去拉她,卻被光盾彈開。謝云渺看著魂魄眼中的痛苦,想起母親日記里的話:“鏡靈之力,可凈化亦可毀滅?!彼钗豢跉猓瑢y簪和銀鐲合二為一,對準魂魄射出一道金光。
金光擊中魂魄的瞬間,墓室里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昶前l(fā)出一聲悲鳴,漸漸消散在金光中。黑棺里的寒氣也隨之散去,七星琉璃盞恢復了透明的顏色,燈芯上的火焰變成了溫暖的黃色。
孟錦時與陳皮線
魂魄消散的同時,墓室頂部的積水突然傾瀉而下。孟錦時和陳皮正好趕到,看到吳老狗倒在陸星眠懷里,半截李被士兵制服,連忙上去幫忙。陳皮掏出隨身攜帶的傷藥,遞給陸星眠:“先用這個頂著,我背他出去?!?/p>
孟錦時看著陳皮熟練地給吳老狗包扎傷口,想起小時候他也是這樣幫自己處理傷口,心里不由得一暖。她轉(zhuǎn)頭看向謝云渺,只見她靠在張日山懷里,臉色蒼白,腕間的銀鐲還在微微發(fā)光。
“沒事吧?”張日山低聲問,替謝云渺攏了攏被水打濕的頭發(fā)。謝云渺搖搖頭,看著手中合二為一的銀簪銀鐲,上面的蓮花紋路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她想起魂魄消散前說的最后一句話:“鏡靈的秘密,在張家古樓……”
眾人匯合與伏筆
當眾人狼狽地走出漢墓時,雨已經(jīng)停了。天邊泛起魚肚白,一輪殘月掛在山頭,像只冰冷的眼睛。沈枝意下令士兵封鎖現(xiàn)場,齊鐵嘴則拿著那枚“引靈羅盤”研究不停。
“九爺,你看這個。”范碩溪指著羅盤背面的鏡銘紋路,“和我的翡翠鐲、你的玉佩上的紋路一樣!”解九爺接過羅盤,眸光深邃:“看來青云山的人早就知道這座漢墓的秘密,沈翼之……恐怕脫不了干系。”
孟錦時聽到“沈翼之”的名字,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她想起周詩錦,那個曾經(jīng)和自己相愛,后來卻嫁給沈翼之的女人。崔知許說過,周詩錦嫁過去后就再也沒見過,難道也和鏡靈的秘密有關(guān)?
陳皮看出她的心思,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想太多,有我在?!泵襄\時抬頭看著他,雨水洗去了他臉上的疲憊,眼神卻依舊堅定。她想起他大衣夾層里的銀鐲殘片,突然覺得,只要有他在,無論多大的危險都不怕。
吳老狗在陸星眠的攙扶下站起來,狼牙吊墜在她胸前輕輕晃動。他看著陸星眠蒼白的臉色,心疼地說:“以后別再這么傻了,你的血……”陸星眠打斷他,眼神溫柔:“只要你沒事,我的血算什么?!?/p>
二月紅收起九節(jié)鞭,看著池輕云手腕上戴著的蓮花紋拳套,笑道:“池小姐,下次拳賽,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背剌p云白了他一眼,嘴角卻忍不住上揚:“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p>
齊鐵嘴晃著八卦牌走到沈枝意身邊,神秘兮兮地說:“沈小姐,我算過了,我們的緣分不止于此……”沈枝意沒理他,卻悄悄將那面“鏡花水月”鏡握得更緊了。
謝云渺靠在張日山懷里,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聲,心里漸漸安定下來。她看著手中的銀簪銀鐲,上面的蓮花紋路似乎又清晰了一些。張日山低頭看著她,眼神溫柔:“渺渺,我們?nèi)埣夜艠??!?/p>
眾人聞言,都看向張日山。張家古樓是九門的禁地,據(jù)說里面藏著九門最大的秘密。解九爺沉吟片刻,道:“鏡靈的秘密既然在古樓,我們就去探個究竟?!?/p>
于是,九門眾人再次集結(jié),朝著那座神秘的張家古樓出發(fā)。他們不知道,這一次的探險,將會揭開更多關(guān)于鏡靈、關(guān)于九門世代詛咒的秘密,而他們的感情,也將在古樓的重重危機中,變得更加深厚。
長沙城的朝陽緩緩升起,照亮了九門眾人前行的道路。他們的身影被拉長在荒草坡上,像一幅古老的畫卷,訴說著屬于他們的傳奇。而那座神秘的張家古樓,正靜靜地矗立在云霧中,等待著他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