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微微一顫，正欲掙脫，卻因卓翼宸沙啞的耳語而頓?。骸白屛艺f完，好嗎？”

她安靜下來，耳畔傳來他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卓翼宸垂眸凝視著圣旨上殷紅的璽印，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絹帛邊緣：“圣命難違……可這次，我不想順從?！?/p>

“但你們?nèi)俗宀皇亲钪鼗拭焱俊鼻赜鸬穆曇羝届o得像一泓秋水。

“是……”他將她往懷里帶了帶，淡雅的氣息混將她包裹，“可這副身軀里，還流著妖族的血，不是嗎？”

月光透過錯落的枝條，在他們腳邊投下交錯的影子。

秦羽望著地上融為一體的剪影，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分離前那個夜晚，他落寞不舍的眼神。

“記得我們的約定么？”卓翼宸稍稍退開半步，目光描摹著她被月光鍍銀的側(cè)顏，“你說要助我查清水鬼案，我許你在司中住兩月?！彼斫Y(jié)滾動，“如今……才過了一半?！?/p>

秦羽倏然抬眸，眼底漾起狡黠的波光：“若當(dāng)初小卓大人也這般會說話，我何至于故意與你嗆聲？”

指尖輕點(diǎn)他心口，她打趣道：“三個月前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緝妖司統(tǒng)領(lǐng)，怎么現(xiàn)在倒像是歷經(jīng)了滄桑……”話音戛然而止，她看見他眼底破碎的光。

“秦羽。”他突然連名帶姓喚她。

在他說出心里話之前，秦羽反問他道：“卓翼宸，若沒有經(jīng)歷過那些幻境，你今日可還會來此見我？”

其實(shí)她想問的是，他自己究竟能否分得清，他如今對她說的每句話，是出于內(nèi)心，還是受了冰夷的影響。

這個問題像柄薄刃，精準(zhǔn)挑開兩人心照不宣的瘡痂。

她看見他繃緊的下頜線，聽見他繼續(xù)說：“不知何時起，我竟開始嫉妒起他，即便不在了，也能占據(jù)你全部心神。同時，又卑劣地慶幸……”骨節(jié)分明的手撫上自己與冰夷如出一轍的眉眼，“幸好有這層皮相，才能讓你多看我一眼?！?/p>

秦羽呼吸一滯，怔怔地看著他。

夜風(fēng)卷著桃瓣穿過小院，有幾片沾在他肩頭，像未愈的舊傷滲出的血珠。

“可你明明最清楚不過……”她攥緊指間的血戒，“我入緝妖司，答應(yīng)助你查案……”每個字都像在割自己的喉嚨，“從始至終都只是為了……”

“救他?！弊恳礤方幼∷脑挘鋈坏托?，帶著幾分自嘲的涼意。

他抬手拂去肩上的桃花瓣，指尖卻微微一頓，那花瓣竟在他觸碰的瞬間化作一滴暗紅的血珠，無聲地滲入他的衣料。

秦羽瞳孔驟縮，她太熟悉這種異象，這是冰夷的妖力在失控。

“你……”她下意識上前一步，卻在即將觸碰到他的剎那被他攥住手腕。卓翼宸的掌心燙得驚人，皮膚下隱約有幽藍(lán)的妖紋在游走。

“別碰。”他聲音沙啞，額角沁出細(xì)密的冷汗，“它在反噬……”

冰夷的妖力本就霸道難馴，再加上他近日心神不寧，竟一時壓制不住，遭了反噬。

秦羽將他扶進(jìn)屋內(nèi)，掌心凝起靈光，替他穩(wěn)住翻涌的妖氣，蹙眉問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卓翼宸如實(shí)道：“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