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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耳邊一直響著滴滴答答的聲音,偶爾會聽到有人在我耳邊呻吟,像是個老人,隨后我有聽到怒罵,似乎是個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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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喉嚨太疼了,連吞咽都成了問題,我的眼皮怎么也睜不開就像是被膠水粘上一樣。本想翻翻身可我的雙手雙腳都被什么東西牢牢困住,我的鼻子里似乎還插著東西。天啊!我肚子好疼!有什么溫熱的液體從我的身體里流出,我的整個臀部都是濕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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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年輕的怒罵聲來到了我身邊,我的身體被人抬起,有溫熱的東西在我的身上擦拭,我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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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再次醒來,是因為喉嚨的劇痛,我睜大了雙眼想要看清是什么東西讓我如此痛苦,可我無論怎么掙扎雙手都被禁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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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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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年輕的聲音又傳來了,似乎是那個聲音旁邊還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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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了就可以叫她家里人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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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實在太重了,我好不容易瞇起眼睛看過去,是兩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正站在我的腳邊,一個白白的,一個綠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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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緩了多久,那個白白的人走到我邊上溫和的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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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想上廁所,就舉手知道嗎?這只手,舉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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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回答她,可我喉嚨疼得根本發(fā)不出聲音,只能使勁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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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我可以睜開我的眼睛了,我才發(fā)我躺在一張病床上,一張在玻璃房里的病床上。我的周圍全是滴滴作響的儀器,我的鼻子和嘴里塞滿了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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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啊!好疼啊!我掙扎起身,拼命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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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綠綠的人過來了,語氣有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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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嘛?要吐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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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他會干嘛,我只能點點頭,他不知道在我身上做了什么,做完了他也就走了,我只能悻悻地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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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一切都好刺眼,我鄰床上還躺著一個老人,他一直不停呻吟著,嘴里重復“好疼!”,我也是好疼啊!可我根本叫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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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就可以轉(zhuǎn)急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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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光消失了,我陷入了灰暗的世界,僅有一點點微弱的亮光從那片玻璃里透射出來,讓房間稍微能看清一點,那個老人還在不停叫喚,我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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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再次醒來,我發(fā)覺我的腳背有些刺痛,我努力睜開眼看過去,那個綠色衣服的人正拿著針在扎我的腳背,那個白色衣服的人和他在聊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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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看起來這么浮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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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沒事,剛透析完血會有一點炎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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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瘦了,差點就沒撐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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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哦,洗胃洗得我都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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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能是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醒了,便走到我身邊用歡快的語調(diào)告訴我,我的家人在來的路上,我馬上就可以離開這里了,可我喉嚨還是疼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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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咚!我躺著的病床狠狠一沉,我便被人推著離開了這里,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那不斷閃過的燈管和人臉。害,原來我沒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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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m!orm!你聽得見我說話嗎?我是媽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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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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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這么傻啊!你走了要爸爸媽媽怎么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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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耳邊傳來了我家人的聲音,但是那個我所期待的聲音卻并未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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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被人搬到了病床之上,我看著我疲憊的家人們正擔心地看著我。我好傻啊,為什么要做那么讓人擔心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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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yī)院里,我的父母和弟弟一直陪著我,爸爸不停的和我聊著天不像是以前那樣冷漠了,媽媽只是摸著我的手靜靜看著我不像之前那樣嘮叨了,弟弟靜靜坐在一邊看著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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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應該這么沖動的,我完全忽略了家人的感受,就那么擅自的吃掉一大堆安眠藥。要不然也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身上插著銀針和尿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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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我的一切都被人看光了,我的自尊被碾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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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爸爸多擔心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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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爸爸流下了眼淚,在我眼里一直堅強的爸爸不??拗念^發(fā)都全白了,我很自責,因為那樣,我可能就耽誤爸爸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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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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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她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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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突然又生氣了起來,可說完他又嘆了一口氣離開了病房,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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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提她?她拿著你的錢跑了!徹底從曼谷消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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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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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騙人的吧!玲怎么可能是那種人呢?一定是搞錯了吧!或許她只是暫時離開曼谷這個傷心地,畢竟在她的眼中,我已經(jīng)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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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一句話沒說,從衣服包里拿出一個握得滾燙的糖果給我,是我喜歡的葡萄味,給了我糖果以后弟弟也離開病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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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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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著急,這幾天媽媽在醫(yī)院陪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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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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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每天我都要輸水,那一瓶瓶一罐罐仿佛輸不完的冰涼的水,順著我的血管流遍我的全身,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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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醫(yī)院躺了七天我才終于可以擺脫掉那扎進血管里的銀針、擺脫掉重重的尿袋!我的脖子,我的大腿根還有我的手,全都是大大小小的針眼,針眼周圍全都是紫紅色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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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說我太瘦了,短時間內(nèi)很難恢復,我現(xiàn)在走路都需要人攙扶,一旦平躺太久起身就會容易暈倒。輪椅,就成了我出院第一個月必備的工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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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斷翻找著手機里玲的電話,她給我打了好多電話也發(fā)了好多消息,可是當我準備回復時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把我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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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呢?怎么會這樣呢?難道她真的和我在一起是為了錢?難道她在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后,就拿著我錢跑路了?不!我絕對不會相信!這一定是他們?yōu)榱俗屛宜佬牡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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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恢復了,我一定要把玲找出來,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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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藥效過了的原因吧,我身上之前的針眼又開始疼了,它們變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泡,一碰就疼!我的嘴巴長滿了白色潰瘍,我只能吃流食,就連我的喉嚨也很難發(fā)出聲音,我不能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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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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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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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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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嘴巴,我的喉嚨,我的大腿,我的心臟,全身上下都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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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背叛我好嗎?玲!不要背叛我!誰都可以,唯獨你!絕對、絕對不要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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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以后,我的脾氣越來越差了,我總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不停地摔東西,不停的對著空氣謾罵。我發(fā)覺我像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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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沒人時,我會自己轉(zhuǎn)著輪椅的輪子到室外去,只有太陽可以讓我緩和一點那激烈的情緒,我的內(nèi)心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怒吼、在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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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躺在床上不停地做夢,黑黢黢的人影圍在我的床邊,像是被風吹拂的柳樹,張牙舞爪在我面前肆意妄為。我總是流著冷汗醒來,太真實了!那些在夢里的東西太真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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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已經(jīng)死了對吧?活著怎么這么痛苦啊!我只要一個人待著就忍不住想要拿刀割開我的皮膚,以至于被我媽媽發(fā)現(xiàn)了,她把家里所有尖銳的東西都包起來,所有刀具都藏起來了,任憑我在家里嘶吼、打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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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說,我只是暫時的,因為身體和精神的疼痛讓我的性格暫時發(fā)生了變化,我需要發(fā)泄,不可以再憋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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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真的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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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媽媽推著我出門,我被迫戴上口罩和帽子。路過來來往往的人群,他們的眼睛都在看著我,就像那間教室里的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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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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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照做了把我推轉(zhuǎn)了一個方向,映入眼簾的是遠處的一個巨大的廣告牌,那個廣告牌上的臉,我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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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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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也看見了急急忙忙想要快速把我?guī)ё?,我知道?連我的家里人都在騙我!新聞可以是假的!數(shù)據(jù)可以是假的!連親情也可以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