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草原上站了不少人,男子大多身著騎裝,手牽駿馬,蓄勢待發(fā)。女子則在遮陽棚下有說有笑,為自己物色如意郎君。
青草的清香自作主張地自鼻腔沁入心脾,讓人深深體悟了好一番自然的氣息。此舉雖然是無禮了些,然人卻倍感歡愉和快活,毫無被冒犯后的惱怒。
不惹眼處看到了一白衣青年,他仍然如往日一般沉默著不與旁人說話,他今日未著騎裝,一副閑散模樣倒像是來看戲的。
遙記得昔日劉嬋玥曾不止于此從時禹懷的身上窺探出些莫名其妙的矛盾感——青年好似并不屬于周遭的污濁之內(nèi),也不該沾染這是非之地分毫,可現(xiàn)實中他偏偏又甘愿為一皇位置身其中。若非知道其謀略和野心,劉嬋玥大概永遠也不會將他和那萬人之上的皇位聯(lián)系在一起。
權(quán)利的漩渦,是餡餅也是陷阱。而他聰慧明事理,劉嬋玥總覺得這樣的人沒有理由垂涎皇位才對。且她還納悶許久,他一身白衣總是一塵不染,當真舍得置身于這污穢的漩渦中嗎?
“怎么今年幾位皇子也跟著瞎摻和了?”一藍衣服男子望向身著騎裝的時禹灝和時禹霄,不由得皺起眉頭?!盀醯尿T術(shù)本公子若是走大運興許還能打個平手,可霄王這么一來,本公子還能指望撈到什么好處?”
“是啊是啊,虧我苦練騎術(shù)數(shù)月,想著一舉拔的頭籌呢!”
“罷了,權(quán)當今日是來看一場視覺盛宴罷了。話說霄王殿下的騎術(shù),本公子還是從未見識過。”
“本王與六弟比一場如何?”時禹灝此次本不是心甘情愿而來,一聽時禹霄的相邀,自然是果斷想要拒絕。
“四皇兄的騎術(shù)小弟自愧不如,皇兄不如另找他人吧?!?/p>
聽時禹霄淡淡地睜著眼睛說瞎話,時禹灝也沒再糾纏,掉頭就走向自己的馬匹,為它順了順毛。
衛(wèi)澤來到時禹灝的耳邊低語:“殿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p>
沈向琛看在眼中,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他雖然未能為時禹霄做刀刃傷及無辜,可也算得上是知情者。
收買時禹霄的馬夫,指使馬夫給駿馬喂食會發(fā)瘋的藥,“慣犯”時禹灝將一切做得滴水不漏。
沈向琛服用了控魂蠱,與時禹灝的性命相連,是以時禹灝絲毫不畏懼自己的種種行徑會被沈向琛告發(fā)出去。魚死網(wǎng)破、兩敗俱傷,他不信沈向琛會那樣蠢。更何況他辦事鮮少留下把柄,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也將沈向琛瞞得死死的。沈向琛也只不過是頂多知道一個大概的計劃,卻無實際證據(jù)。皇帝多疑,單憑他沈向琛的一面之詞,皇帝如何信?
沈向琛自嘲:“知情者卻無作為,與害人者又有何兩樣?”他何時也學(xué)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何時不再是一個心懷慈悲,徹徹底底的善人了?
劉晏鴻尋了一個合適的位置拉著劉嬋玥坐下觀察,她看得津津有味,他卻仍然是無精打采?!跋乱粓鍪窍鐾醯钕律希绺鐏矶紒砹?,不若和六殿下比比?”
時禹霄的騎術(shù)是出了名的非同凡響,劉晏鴻的騎術(shù)是由劉世堯親授,也絲毫不遜色。旗鼓相當?shù)亩咻^量,想必定然是精彩萬分。
她正在滿懷期待,不想那廝卻只知道掃興:“不了?!彼芙^地果斷?!拔矣行┓α?,便先回去了,你回府路上當心?!?/p>
自從與沈向冉的婚約不了了之之后,劉晏鴻便總是這樣,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的樣子。若非顧及他為長她為幼,她真想一巴掌打醒他!
時禹霄騎的馬是赤兔,據(jù)說是他回京之后皇帝親賜的駿馬。豪邁彪悍,可日行千里。劉嬋玥見他嫻熟地翻身上馬、揚手揮鞭,舉手投足之間不見久經(jīng)沙場的沉穩(wěn)謹慎,卻見放蕩不羈的恣意灑脫。
赤兔一聲長鳴,猛地邁開四個蹄子,馬蹄踏過之處,塵土飛揚。他很快便消失在劉嬋玥的視線中。
“小姐!”竹苓突然從后方冒冒失失地向劉嬋玥奔來,看上去甚是著急。
“怎么了?”
竹苓方才本來是要去尋茅廁,如廁之后卻不慎迷了路,還無意間路過一地聽見了一段對話。竹苓低聲說道:“小姐,霄王殿下的馬有問題....”
竹苓回憶起她聽到的對話。
“證據(jù)可銷毀了?”
“自然?!?/p>
一男子冷笑:“赤兔發(fā)瘋,霄王這次必死無疑?!?/p>
聞言竹苓大駭,正想要透過門縫看看里面屋子的是何人時,人沒見到卻一不留神踢到了腳邊的小石頭,發(fā)出了不小的動靜。
“誰?”里屋的人果然被驚動了。
竹苓正愁著自己只怕是必死無疑了,不想?yún)s被一股力道猛然拉到一旁。竟然是羽書!羽書迅速朝著屋內(nèi)人說道:“冒昧叨擾大人,屬下該死!”
那里屋的男人聽出了來人的聲音:“何事?”
“回大人,屬下是奉了灝王殿下和沈小公爺之命,特來問問大人,計劃可是都準備妥當了?”
“你且轉(zhuǎn)告殿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p>
“謝大人,屬下這便告退。”
竹苓躲在角落里聽著二人一言一語,不禁嚇得心驚膽戰(zhàn)。
羽書同屋內(nèi)的人說完話后便十分謹慎地領(lǐng)著竹苓到了一個頗為偏僻的無人地方?!按说夭灰司昧?,快點回去吧?!?/p>
“你們...”
羽書蹙眉:“今日的話你便當從未聽過,也切記絕不可同旁人提起?!?/p>
“可霄王殿下....”
羽書打斷:“小公爺也是無奈之舉。今日結(jié)果究竟如何,全看霄王殿下自個的造化了。”
竹苓猜不透沈向琛為何通時禹灝狼狽為奸,只覺得昔日的溫順公子如今面目全非讓她心涼。然秉承著心地善良的品質(zhì),竹苓還是將這件事告知了劉嬋玥?!靶〗悖F(xiàn)在該怎么辦?”
劉嬋玥迅速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時禹灝,他看上去平靜如常。能對赤兔動手定然也留下了后路,她若是此時貿(mào)然呼救難免打草驚蛇,指不定時禹霄的人還沒有到便讓時禹灝的人搶占了先機,屆時時禹霄只怕是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