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裴長衍漸漸對秦書淮生出一股信任感，長樂坊一案的證據(jù)悉數(shù)交給他之后，自己準備偷得幾天清閑，順便，也帶著寒衣出去走走?？上В觳凰烊嗽?，裴長衍正在和寒衣談?wù)撊ツ睦飼r，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斷了。

靈溪蹦蹦跳跳地來到裴長衍的面前：“千歲！”

“小郡主？你怎么來了？”

“自然是來找你??！”

裴長衍輕笑：“只怕郡主不是真心想來找本督的吧?！?/p>

靈溪有些害羞：“皇兄壽辰已經(jīng)過了，我也不能一直賴在京城，過幾天就得回去了，我....我想去找元燁哥哥，可是又不好去的太頻繁...”

“小郡主是想讓我?guī)湍惆押顮敿s出來？”

小郡主本來就有些害羞，裴長衍一下子把話說得這么直白，靈溪更是覺得不好意思?！拔乙膊皇翘匾庖以獰罡绺?...我...我們可以一起...”靈溪看到裴長衍身后的寒衣：“這位姐姐是...”

“本督的義妹，寒衣?！?/p>

寒衣行禮：“見過郡主?！?/p>

“快免禮，這又不是在宮內(nèi)，姐姐就不必行禮了?！?/p>

“多謝郡主?！?/p>

“方才我聽你們好像也在商討去哪里玩，不如就一起吧？”

寒衣看向裴長衍：“這....”

“既然小郡主盛情相邀，本督和寒衣便卻之不恭了?！?/p>

“好啊，人多熱鬧，我們快去找元燁哥哥吧?！?/p>

聽聞裴長衍邀約，元燁喜滋滋地出來了，結(jié)果到了門口一看，靈溪郡主也在....頓時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元燁走近裴長衍，壓低了聲音：“你個白眼狼，為何坑害我？！”

裴長衍同樣壓低聲音：“小郡主馬上就要回去了，臨走前就想要多見見你，你總不能這般無情。”

元燁沒好氣地說：“怎么？司禮監(jiān)衙門的差事太少，你準備改做月下老人？”

“我也是無奈之舉，你得體諒我?！?/p>

靈溪突然湊近：“元燁哥哥，千歲，你們說什么呢？”

裴長衍說道：“沒什么，我們在商量等下要去哪?！?/p>

這白眼狼說起謊話來，眼睛都不眨一下。靈溪提議道：“左右也是閑來無事，不如到處走走看看，走到哪算哪?！?/p>

裴長衍說道：“此意甚好?！?/p>

元燁一時氣結(jié)，但好在裴長衍也會同去，這么想著，心里才好受了些。玩笑歸玩笑，但有些利害關(guān)系，裴長衍還是拎得清的。不遠處，靈溪正在纏著寒衣教她辨識草藥，而裴長衍和元燁趁著這個功夫，閑聊幾句。

“如謙，有些話，我還是要和你多說兩句。”

“你說?！?/p>

“小郡主天真可愛，但她母親畢竟....若你與郡主走得太近，只怕會惹得圣心不悅。況且如今你被閑置在京，處境本就微妙，今后的一言一行更要小心謹慎?！?/p>

元燁轉(zhuǎn)頭凝視裴長衍：“若是我沒有記錯，這些時日，總是你在亂點鴛鴦譜，我還以為聰明一世的裴千歲，這時候犯糊涂了?！?/p>

裴長衍輕咳一聲，有些不敢直視元燁：“小郡主心悅你，這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情，她既然開口了，我總不好拒絕?！?/p>

元燁認真地說：“你既然知道，就更不應(yīng)該如此，這樣只會讓她越陷越深?！?/p>

“你對郡主，當真沒有一點念頭？”

“承蒙郡主錯愛，但我心中早已心有所屬。”

裴長衍臉上興奮地說：“你已經(jīng)有了意中人了？”

元燁蹙眉：“我有意中人，你這般高興做什么？”

裴長衍繼續(xù)追問：“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了意中人，我自然高興，不過，你為何還不成家？”

“她還不知曉我的心意，而且....她身份特殊，我在等，等到可以和她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那天。”

“身份特殊，莫不是...”

元燁停下腳步，目光灼灼地期待她說出下一句話：“莫不是哪家的罪臣之女？”

元燁有些哭笑不得：“....你就當是吧?！?/p>

裴長衍感慨：“沒想到我們侯爺，還是個癡情種子。”

元燁有意表明自己的心意，奈何當事人不開竅，也當真是無計可施，不過他也明白，此事要循序漸進，急不得。

翌日 御書房

“長樂坊涉案人員眾多，其他位置都好說，只是這張長欲被罷職入獄，禮部尚書的位置該怎么補缺，你可有人選？”

秦書淮說道：“依臣之見，現(xiàn)任禮部侍郎文敬倒是個勤勉做事的?！?/p>

“文敬？”皇上瞇著眸子想了想?！熬褪乔澳昴莻€寒門出身的探花郎文敬？”

“正是。”

“如果朕沒有記錯，當年他被其他考子排擠，甚至一度陷入舞弊風波，最后還是你還了他一個公道，才讓他得以繼續(xù)參加科考?！?/p>

“此人最后雖然只得了探花，但當時的形勢...狀元和榜眼的文章有多少水分，皇上心中也自有思量?！?/p>

皇上點點頭：“沒想到此人如今已經(jīng)做了禮部侍郎，倒是個可用之人，既然如此，便讓他接任禮部尚書一職。”

裴長衍正在殿外候著，里面的兩人談話盡數(shù)落入她的耳朵中，想起那晚自己對秦書淮說的話，裴長衍竟然覺得有些愧疚。尚書一職位定下來，秦書淮也沒有在御書房多待，出來時正好對上裴長衍。“千歲也來了。”

“本督來向皇上呈上張長欲一案的畫押卷宗。”

“才剛?cè)氇z，這么快就畫押認罪了？”

“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進了大牢，能撐到半個時辰不錯了?！?/p>

秦書淮輕笑：“千歲好手段?！?/p>

“本督不與秦大人多說了，總不好讓皇上等著?！?/p>

裴長衍將畫押之后的口供呈給皇上，然后站在殿內(nèi)，等著皇上看完?！班牛耸履愫颓貢醋龅煤芎??！?/p>

“多謝皇上。”

“一個小小的長樂坊就牽扯出這么多事，想必江陵水利一案更是不簡單?！?/p>

“禮部尚書一倒臺，必定給其他人起了一個警告，想來若是此時去查，也查不出什么?！?/p>

“嗯，已經(jīng)打草驚蛇，此事暫且放一放。朕早就讓你暗中收集刑部尚書的那些骯臟事，現(xiàn)下如何了？”

“臣手中已經(jīng)掌握了蔡大人的諸多罪證，足以令其伏法，只等皇上的吩咐?！边@就是裴長衍得寵的原因，有能力，又會察言觀色。

“蔡衡這個老家伙，操勞了大半輩子，該讓他歇一歇了?！?/p>

裴長衍會意：“是?！?/p>

說完正事，皇上又想起點別的“對了，靈溪和寧國侯，近日似乎走得頗近？”

裴長衍如實相告：“靈溪郡主念舊，還想著幼時玩伴，昨日郡主還邀請臣和寧國侯一同游玩?！?/p>

裴長衍此話說的毫無破綻，一來可以撇清自己和元燁的關(guān)系，二來也能為元燁和靈溪遮掩一二，可眼前之人，并不是個好糊弄的。

“你知道朕想問的是什么，別裝糊涂。靈溪對寧國侯的愛慕之意毫不遮掩，而長公主又特意準許寧國侯回京的這一年讓靈溪前來為朕祝壽，其用意，顯而易見?！?/p>

“皇上的意思是，長公主有意拉攏寧國侯？”

“此番長公主特意讓靈溪獨自前來，自己卻未進京，為的就是避嫌。長公主的勢力本就盤根錯節(jié)，若是再和寧國侯有了姻親，其勢力必然會大漲，到時候再想要動她，怕是難了。”

“可根據(jù)臣這幾日的觀察，寧國侯對郡主，似乎無意，且郡主不諳世事，想來并不明白長公主這層意思?！?/p>

“無論靈溪是否知情，但此事不得不防，你務(wù)必給朕盯緊寧國侯，若是發(fā)現(xiàn)他私下和長公主有聯(lián)系，立刻告知朕。”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