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禎臉色陰沉：“你究竟想說什么？”

“皇上可知，花明漪這個身份，臣原本是為誰準備的？”裴禎眸色微動，忽然猜到什么，又不愿證實?！俺际菫樽约簻蕚涞摹！?/p>

裴長衍苦笑：“皇上總說，我假裝不懂您的心意，其實我也曾經(jīng)癡心妄想過，本以為皇上登基之后，我可以重新開始，可皇上下的旨意卻是命我接掌司禮監(jiān)?！?/p>

裴禎對長衍的情誼是真的，但對江山、權力的渴望卻遠超兒女情長。當年登基之時，裴禎第一反應便是如何鞏固地位，那圣旨下得如此之快，毫不猶豫，很顯然，其他事情，他從未想過。

裴禎眉頭緊蹙：“朕...當時只放心讓你做那個位子?！?/p>

“臣都明白。”

“朕已經(jīng)登基四年了，可中宮至今空懸。朕賜你國姓，封你千歲，其中用意，你....可明白？”

可此千歲，終究非彼千歲。

“臣當年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醒悟，臣于皇上，不過羽翼，臣，也甘心輔佐?！毖韵轮猓行┦虑?，做了，便不可挽回。

裴長衍從懷里掏出一塊免死金牌，那是裴禎登基時賜給她的，當時裴禎曾說過，世事無常，他也怕自己會有無可奈何的一天，此令牌就是為防萬一。裴長衍重新跪下，行大禮：“臣所犯之罪，不可饒恕。但求皇上，念臣往日之功，饒了妹妹寒衣?！?/p>

“妹妹....寒衣...”

“臣，視其為家人?！?/p>

“你真的要用免死金牌救她？”

裴長衍意有所指：“寒衣....她什么都不知道?！?/p>

裴禎居高臨下地盯著裴長衍，沉默良久之后，緩緩開口：“以后萬一某天，你又該如何自保？”

“臣問心無愧，也無畏無懼?！?/p>

裴禎拿起金牌看了一眼，又將其放回裴長衍的手中：“拿著令牌，去天牢放人吧?！?/p>

裴長衍微微愣?。骸爸x皇上?！?/p>

裴禎是第一次聽長衍說這些，也是方才才知道她的心意，可裴禎并不后悔，就算重來一次，他也會那么做。

天牢內(nèi)

聽到開鎖的聲音，寒衣本以為是來提審自己的，卻沒想到，一回頭看到來人居然是裴長衍。

寒衣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跑了過去，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裴長衍。裴長衍一愣，以為她是嚇壞了，倒也沒有推開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似乎是在安慰她?！拔疫€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裴長衍輕聲安慰：“有我在，別怕，這不是沒事了嗎？走，我們回家?！?/p>

回到府中，裴長衍關起門來細細詢問貴妃小產(chǎn)一事?！百F妃的身孕已經(jīng)八個月，且你一直說她胎像穩(wěn)固，又怎么會忽然流產(chǎn)？”

“其實....我也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今日一早我便進宮為貴妃娘娘診脈，當時她還好好的，我熬了一副安胎藥，看著娘娘喝完就回來了?？傻搅松陼r，宮里忽然來人說我謀害貴妃和皇嗣，隨后我便被直接壓入大牢，外面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兄長，貴妃娘娘她.....”

“她沒事，只是....孩子沒能保住，聽說是一個小皇子，可惜...”

聞言，寒衣便更加悲傷，明貴妃待她極其好，將此胎放心交給她，但她卻沒能保護小皇子平安降生....寒衣自責：“我看得出來，貴妃娘娘很喜歡孩子，很期待他的降生，可是，怎么會這樣....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你不用太自責，你的醫(yī)術我自然是信得過，既然你說貴妃娘娘胎像穩(wěn)固，那便不是你的錯，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陰謀！”

“兄長，我能幫貴妃娘娘做什么嗎？”

裴長衍安慰：“貴妃那邊有太醫(yī)在，你不用太過擔心。”

寒衣緩緩點頭，隨后問道：“對了，皇上怎么會如此輕易就把我放了？”

裴長衍遮掩：“這個....皇上當時只是一時悲憤，事后想清楚了，自然就知道與你無關。”

寒衣雖然不像他們這些玩弄權術的人心思復雜，卻也不傻，這種理由怎么能讓她信服？“兄長，我不想你因為我去頂撞皇上，和皇上產(chǎn)生嫌隙...”

裴長衍一口否認：“沒有的事，好了。本督還得出去打探打探消息，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吧?！?/p>

此時，顧隨匆匆回來，似乎是打探到什么。裴長衍迫不及待地詢問：“如何？”

“屬下打聽到今日寒衣姑娘離開皇宮后，明貴妃便開始腹痛不止，其間娘娘除了喝了安胎藥之外，沒有服用過任何東西，所以皇上才會...”顧隨喘了一口氣，將打聽到的消息一字不落地告訴裴長衍。

“貴妃可有見過什么人？”

“那就多了，今日幾位娘娘都有去承乾宮給娘娘請安?！?/p>

裴長衍想了想問道：“長公主有去過嗎？”

“沒有，長公主今日帶靈溪郡主去皇陵祭拜先皇，所以不在宮中?！?/p>

“藥渣找人檢查過了？”

“檢查過了，包括承乾宮內(nèi)所有的器皿，太醫(yī)全部查驗過，都沒有異常?！?/p>

裴長衍眉頭緊皺：“竟然坐得如此周密，本督就不信，此人能不露絲毫破綻！”

“皇上這次是真的動怒了，要親自查出真相來?！?/p>

“敢對皇嗣下手，就是在挑釁天威，皇上當然得查清楚?！?/p>

顧隨猶豫：“皇上此番沒有讓千歲插手，難道....”

“寒衣是本督義妹，皇上此舉是為了讓本督避嫌，你再暗中派人去查，有任何線索就來匯報本督?！?/p>

“是?！?/p>

三日后 承乾宮

明貴妃醒來的時候，皇上正坐在床邊，且整個寢宮，只有他們二人。明貴妃虛弱地說：“皇上....”

“貴妃醒了，來，把藥喝了?！被噬戏鲋髻F妃坐起，然后端著藥碗，細心將藥吹涼，舀起來一勺，送到明貴妃嘴邊?！半抻幸皇?，想要問問貴妃。”

“皇上想要問什么？”

“花明漪和周令儀這兩個名字，貴妃更喜歡哪一個？”

“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臣妾？”

皇上不動聲色將藥喂完，然后起身。“貴妃身子還尚未痊愈，好好歇著吧?！?/p>

明貴妃叫住他：“皇上....”

“還有何事？”

“此事，臣妾相信不是寒衣姑娘所為。還望皇上莫要追究其責。”

“你為何信她？”

“因為...臣妾信千歲，不會看錯人?！?/p>

皇帝臉色陰沉：“貴妃還是先顧好自己吧。此事朕已經(jīng)查清，是你宮里的一個宮女，因為之前受罰懷恨在心，所以，伺機報復，將你每日所食用的米粥摻入薏米熬制的米湯，才會導致你小產(chǎn)?！?/p>

“一個小小的宮女，若背后無人指使，定不會做的如此周密，臣妾不信....”

“朕已經(jīng)處置了她。”

“皇上，那可是您的親骨肉，您就忍心就這樣不明不白的...”

皇上打斷她：“貴妃！”裴禎的語氣驟然冷了幾分?；噬弦庥兴福骸澳闳羰窍胩婧⒆訄蟪穑秃煤灭B(yǎng)著身子，朕....還有許多地方，能用得到貴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