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在合同末尾簽下自己名字時，筆尖頓了頓。

對面的葉知秋正低頭翻看文件，襯衫領(lǐng)口松開兩顆扣子，側(cè)臉線條冷硬，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這人是葉氏集團的掌權(quán)人，三天前通過律師找到他，提出一個荒唐的提議——結(jié)婚。

“秦先生，”葉知秋合起合同，抬眼看向他，眸色平靜無波，“協(xié)議期限一年。在此期間，你扮演我的伴侶，應付家族壓力。作為回報，葉氏會全額資助你的實驗室項目，包括后續(xù)三年的研發(fā)資金?！?/p>

秦江捏著筆的手指緊了緊。他的生物實驗室正瀕臨破產(chǎn)，這筆錢是救命稻草。

“除了必要的公開場合，我們互不干涉私生活。”葉知秋補充道，語氣像在談論一筆普通生意，“居住地址我會讓助理發(fā)給你，明天搬過去?！?/p>

秦江點頭：“好?！?/p>

他沒問葉知秋為什么偏偏選了自己——一個沒背景沒名氣的研究員?；蛟S是因為他足夠“干凈”，不會帶來額外麻煩，就像葉知秋說的，只是個“扮演伴侶”的工具。

搬家那天，秦江只帶了兩個行李箱。葉知秋的別墅大得像座迷宮，主臥旁邊的房間被收拾出來，布置成了簡約的灰色調(diào)，和他本人一樣，透著疏離感。

“生活用品缺什么讓傭人添置?！比~知秋靠在門框上，看著他整理行李，“今晚有個家宴，穿我讓助理準備的西裝。”

秦江應了聲，看著他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場“婚姻”，更像一場合租。

第一次正式“亮相”是在葉家老宅的家宴上。

葉知秋的手搭在秦江腰側(cè)時，秦江渾身一僵。那人的掌心溫熱，隔著薄薄的襯衫傳來清晰的觸感，讓他莫名不自在。

“放松點。”葉知秋的聲音壓得很低，氣息拂過秦江耳畔，“爺爺在看?！?/p>

秦江強迫自己放松，揚起一個得體的笑。葉老爺子果然笑瞇瞇地舉杯：“知秋，小秦，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好好過日子?！?/p>

席間，葉知秋不動聲色地替秦江擋了幾杯酒，夾菜時精準避開了他不吃的蔥姜。秦江愣住，這人連他的飲食禁忌都查了？

回去的路上，車內(nèi)一片寂靜。秦江看著窗外掠過的霓虹，忽然聽到葉知秋開口：“你今天表現(xiàn)不錯。”

“葉總過獎，”秦江收回目光，語氣疏離，“分內(nèi)之事?！?/p>

葉知秋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這樣的“合作”持續(xù)了兩個月。他們一起參加商業(yè)晚宴，在記者鏡頭前扮演親密，回到別墅卻各自待在房間，交流少得可憐。

直到一次秦江加班到深夜，暴雨沖垮了實驗室附近的路。他站在屋檐下狼狽地收傘時，一輛黑色轎車忽然停在面前。

車窗降下，葉知秋的臉出現(xiàn)在雨幕里：“上車?！?/p>

車內(nèi)暖氣很足，秦江抱著濕漉漉的文件袋，指尖冰涼。葉知秋遞過來一條毛巾，又擰開一瓶溫水：“喝口熱水，別感冒了?！?/p>

秦江接過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兩人同時縮回。他低聲道：“謝謝?！?/p>

“你的項目，”葉知秋忽然開口，“上周提交的那個基因序列分析，我看了，思路不錯?！?/p>

秦江有些驚訝。他從沒想過葉知秋會關(guān)注他的工作。

“遇到技術(shù)瓶頸可以找我，”葉知秋目視前方，語氣平淡，“葉氏有合作的生物科技團隊?！?/p>

秦江握著水瓶的手緊了緊，低聲道：“不用了，葉總。我們只是……”

“我知道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比~知秋打斷他，聲音里聽不出情緒，“但合作期間，我不希望我的‘伴侶’因為資金以外的問題困擾?！?/p>

秦江沉默了。車窗外的雨還在下，車內(nèi)的沉默卻不再像以前那樣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