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宋婳本以為自己起得已經(jīng)很早了。然而,當她看到鄔善已經(jīng)在旁邊看了許久的書時,她竟覺得自己起晚了,急忙掀開被子。
鄔善“不急的”
宋婳“怎么也不知道叫我一聲”
宋婳嬌嗔道。
鄔善“時辰還早,祖父他們應該還沒起,還要去祭祖,這個是時辰剛剛好”
聞言,宋婳疑惑的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天空是蒙蒙亮而并非大亮,這才心里一口氣。
宋婳昨夜半夜才睡,現(xiàn)在又起的這么早,昏昏欲睡的她由奶娘托住自己的頭,而白桃則是在細心地為自己上妝。
鄔善見狀,朝白桃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小心翼翼地從白桃手中接過口脂盒子,用手指輕輕蘸取了些許,試圖為熟睡中的宋婳涂抹唇色。然而,一時失手竟抹得過多,那艷麗的紅色讓宋婳的嘴唇看起來仿若剛噬血而歸。鄔善心下一凜,忙眨了眨眼,將口脂放回梳妝臺,轉頭壓低聲音對白桃道
鄔善“快把夫人的口脂擦掉,別看見了”
剛好宋婳睡得極其不踏實,一睜眼便發(fā)現(xiàn)自己嘴巴紅的仿佛在滴血,她一下子被猜到了是鄔善干的,直接伸出手拽住要逃跑的鄔善。
宋婳“鄔!德!真!”
鄔善“好娘子,為夫去看看他們準備祭祖準備的怎么樣?”
鄔善趁宋婳沒注意,連忙就朝著屋外跑了出去,宋婳一時間起身打算追去,但卻被奶娘給摁了回去梳妝。
鄔善在門口等了半晌,梳妝好的宋婳推開門走出來。
兩側垂落的步搖隨著宋婳的輕盈步伐輕輕晃動,每一次搖曳都仿佛帶著一抹流光,在光影間悄然生姿。鄔善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竟一時失了神,目光癡癡地追隨著那搖曳的韻律,心底漸起漣漪。
見他這般模樣,宋婳故意款步上前,目光直直迎上他的視線,那手指似不經(jīng)意間輕擦過他的手背。只見鄔善喉間微動,咽下一口唾沫。她嘴角噙笑,心下想著今日還需拜見長輩,便不再作鬧。而后,輕甩手中帕子,在他眼前悠悠晃了晃,喚他回神。
二人并肩來到祠堂前,族長早就在那等著,在看見二人之后,三人都互相行禮。
隨著族長的一聲令下,祠堂大門被緩緩打開,鄔善牽著宋婳的手走入祠堂。
外面爆竹聲驟然炸響,震得空氣都仿佛一顫。二人聞聲對視一眼,默契地跪倒在蒲團之上。雙手交疊,額前輕觸手背,朝著高懸于上的眾牌位深深叩下。他們的動作整齊而肅穆,仿佛連呼吸都停滯在這一刻,唯有爆竹的余音在耳畔回蕩,為這莊重的場景添上一絲人間煙火的氣息。
鄔善“德真今日攜新婦宋婳拜見先祖,祈佑家族興旺”
族長與管家二人雙手捧著點燃的香,恭敬地遞至鄔善和宋婳面前。鄔善率先接過香,穩(wěn)穩(wěn)地邁開步伐,而宋婳則稍退半步,跟隨其后,二人一前一后,動作莊重而有序,將手中的香緩緩插入香爐之中。
這一流程完了之后,宋婳又走到供桌前,供桌上的吃食是英國公府送過來的,宋婳象征性地將供桌上的雞肉,鴨肉,豬肉,魚肉,羊肉各夾了一些放入碟子里,隨后將碟子遞給鄔善,再由鄔善將碟子擺到牌位前。
緊接著又是紅棗,桂圓,花生,蓮子,蘋果,宋婳也是各抓了一把放入碟子里,只不過這一盤碟子是由宋婳擺到牌前的,而鄔善則是在一旁將杯中的酒倒在地上祭拜先祖。
族長笑著在攤開族譜,在鄔善的后面加上了宋婳。
祭祖的流程走完,就該是去敬茶了。
剛好走到堂屋門口的時候,白桃?guī)е突蕚浜玫亩Y物到了。
屋內(nèi),鄔閣老已端坐在上首,含笑注視著二人。一旁坐著他的弟弟,還有兒子、兒媳與孫女,另有鄔二夫人娘家的外甥女——她五年前遭逢劫難,自此便始終跟在鄔二夫人身側。
京城鄔家本來是只有鄔閣老一脈的,但昨日二人大婚,他們一家便從太原本家趕來了京城。
給鄔閣老和鄔家叔公他們敬茶的時候都還好,可偏偏在給二夫人敬茶的時候有一些不悅。
二夫人擺這個臉,還是鄔二爺扯了她一把,她才不情不愿的接過茶。
二夫人時不時地瞟向身旁外甥女,那眼神里似藏著期許。宋婳順著趙姑娘的眸光望去,便瞧見了身后的鄔善。她嘴角微微上揚,心中已然明了,怪不得這二夫人一臉的不情愿,想來是這外甥女對自家夫君動了心思。只是可惜了,她與鄔善可是有娃娃親的情分,且她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邁進這鄔家大門的,旁人縱有心思,怕也是難成。
萬能二夫人:“既然入了鄔家,那便是鄔家媳,你可千萬要記得鄔家長媳需得聰慧能干,好好打理好內(nèi)宅,莫要讓德真平日里在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生氣”
聽見二夫人給自己下馬威,宋婳強忍著心中的脾氣,滿眼笑意盈盈的彎了彎身子,滿口答應下來,一副乖順的模樣。
宋婳“皖皖謹遵叔母的教誨,一定會好好孝順祖父,打理好內(nèi)宅,做好夫君的賢內(nèi)助,助他平步青云”
萬能二爺:“好好好,侄媳婦兒能有此等心性當真是不容易,玉姐兒,你可得好好跟你嫂嫂學上一學”
這位玉姐兒,便是在鄔家排行第三的千金,鄔玉。
鄔玉起身環(huán)住了宋婳的胳膊,朝著二爺吐了吐舌頭。
鄔玉“嫂嫂可是賢名在外的宋郡主,豈是我一兩日就能學會的?”
鄔閣老“那玉姐兒不妨就待在這里多住些時日,也當是陪陪你嫂嫂”
宋婳“是啊,正好三妹妹過來也能陪我說說話”
鄔玉“嫂嫂有大哥哥陪,豈用得著我?”
鄔玉看著鄔善故意打趣,調(diào)皮的眨眨眼。
鄔善“我這幾日也忙,你若是過來能陪你嫂嫂說說話也是好的,更何況你嫂嫂剛嫁過來人生地不熟的”
鄔玉“那我便留下來吧”
下一秒,宋婳揮揮手,白桃立馬遞上一支盒子。
宋婳“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所以便命人準備了這只金雀跳枝簪,希望你喜歡”
縱使鄔玉身為貴族千金,見慣世間奇珍,初見這簪子時,亦不禁微微動容。但見簪首以赤金精鑄,仿若繁花滿枝,一只金雀躍然其上,以金線細細勾勒,栩栩如生,似欲振翅而飛。簪身點綴著諸多紅寶石與綠寶石,宛如繁花綠葉,相互映襯,相得益彰。雖集眾多顯貴之物于一體,卻無半分俗氣,盡顯雍容華貴之態(tài)。
鄔玉開心的接過簪子,一口一個嫂嫂哄得宋婳笑的停不下來。
彼時,旁側的趙梨目睹眼前景象,心中不禁泛起絲絲酸澀之意。雖說面前這人乃是自家表妹,可她與鄔玉平素里便難有交集。趙梨性喜讀書,偏愛那清雅之境;而鄔玉則活潑跳脫,天真爛漫。如此脾性差異,使得她與這位表妹關系并不親厚。
姨母將她養(yǎng)在身側,不過是妄圖讓她嫁與鄔善,以此穩(wěn)固自身在鄔家的地位。怎奈,那鄔善轉頭便迎娶了出身勛貴之家、身份尊貴非常的郡主。聽聞昨日那郡主的嫁妝,令京城無數(shù)人皆為之贊嘆。
下一秒,宋婳清脆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她連忙站起身剛好對上宋婳滿臉笑意的模樣。
宋婳“初次見面,我也沒聽德真說過趙表妹喜歡什么,便自作主張準備了這份鐲子,還望趙表妹莫要嫌棄”
趙梨伸手接過宋婳遞來的盒子,掀開盒蓋,入目便是一對羊脂白玉鐲,靜靜躺在絨布之上。那玉鐲成色極佳,溫潤如凝脂,隱隱透著一種內(nèi)斂的光澤。即便她平日里見慣了家中珍藏的玉器,也難以抑制心中的一震——這般水色,分明只有宮中才能養(yǎng)出的絕品。
識貨的鄔玉湊過來,立馬發(fā)出一聲贊嘆。
鄔玉“哇,這等水色怕是宮里才有吧”
宋婳“三妹妹好眼光,這副玉鐲正是景熙公主為我所打造的添妝之一,好玉配美人,趙表妹生的這般絕色,這不配好玉真是可惜了”
聽見這話的三夫人臉頓時黑了下來,時不時的便看一眼宋婳。
趙梨“多謝郡主,民女感激不盡”
察覺到趙梨眼中的欣喜,宋婳微微一笑,朝著趙梨微微頷首之后,便站回了鄔善的身旁。
鄔閣老“好了,你們二人昨天也累了,今日早些回去用膳吧”
鄔善和宋婳彎腰行禮之后便徑直退出了堂屋,朝著自家院子走去。
宋婳笑著蹬掉鞋子,坐在榻上數(shù)著紅封中的銀票,不得不說,鄔家雖然子嗣不豐,可這出手卻是極其闊綽的,不像國公府那邊的叔父伯父們,每次過年封個紅封能要他們命似的。
鄔善坐在床沿想伸手替她將銀票收整好,但卻被宋婳猛的搶了過去。
見狀,鄔善直接被氣消了。
鄔善“財迷,不拿你的幫你收拾好”
宋婳“好夫君,你娘子可以自己收拾的”
聞言,鄔善笑著拍拍她的頭。
鄔善“你先數(shù)吧財迷,我讓人傳膳”
宋婳“好!”
看著自家妻子這般,鄔善寵溺的笑了笑,她還真是小孩子心性,一天天的,不是想著吃,就是想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