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務(wù)室。隔簾隔開幾張雪白的床,窗邊幾株綠植長得很好,一盆蘭花已經(jīng)有開花的跡象。
謝燼看著張桂源的手,上過藥之后,紅腫的皮膚表面浮動著暗黃色的藥水痕跡,空氣中因此被染上藥味兒,倒不算刺鼻。
張桂源不自然地看了謝燼一眼。
張桂源“謝謝?!?/p>
他不清楚為什么謝金金會幫他,因為往日遇到這種欺凌,謝金金只會勾唇站在一旁冷眼看他。
看他被奚落,被諷刺,看他彎腰時脊背都快跌進(jìn)塵埃里,也不會出言解圍一句。
但張桂源之前沒有怨言,這是他欠謝金金的。
謝金金才應(yīng)該是謝家唯一的孩子,千嬌百寵本來就是應(yīng)該的。
現(xiàn)在,早上謝燼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張桂源甚至不太敢抬眼直視她,匆匆道謝就立刻垂下眼睫,盯著地板的縫隙不敢多說。
王櫓杰“張桂源好感為什么忽上忽下的,這人有病吧?!?/p>
王櫓杰“宿主你可是幫了他……”
被腦子里吐槽的王櫓杰逗笑,謝燼不覺輕哼一聲,軟綿的笑聲落在安靜的醫(yī)務(wù)室,嚇得張桂源一抖。
他以為謝燼可能另有打算,但其實謝燼只是覺得好玩,一門子促使自己攻略的王櫓杰居然還吐槽上了。
張桂源小心翼翼地往床腳縮了縮,下一秒,謝燼就按上自己紅腫的手。
那力道傳上來的瞬間,就疼得張桂源倒吸了一口涼氣。
抬眼,就見謝燼表情似乎有些慌張。她立馬收回了手,既而拉著他的胳膊,身上的香水味兒蓋過來,幾分不屬于謝金金的成熟,勾得張桂源想躲。
謝燼“哎呀,是我弄疼你了嗎,對不起對不起……”
張桂源“沒事,不疼?!?/p>
張桂源往后讓了讓,謝燼就往前傾了傾,故意靠近,身體貼著張桂源的胳膊,看少年臉紅得不成樣子。
謝燼當(dāng)然是故意的,摁得他疼是故意的,貼上來故作關(guān)心也是故意的。
現(xiàn)在,泫然欲泣的樣子,也是故意的。
謝燼“都怪我……”
鱷魚的眼淚罷了。蓄淚對謝燼來說甚至算不上難事,只要想一想記憶里那場望不到盡頭的雨季,謝燼鼻子一酸,眼睛也就無比自然地縈滿一場水霧。
她裝模做樣地吸了吸鼻子,抬手在臉頰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
謝燼“我沒想到林介會這么出格……”
謝燼“是我,都是我太想得到你的關(guān)注了……”
謝燼“反而害你受傷,對不起,都是金金的錯?!?/p>
謝燼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給王櫓杰看得一愣一愣的。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會說謊,謝燼就是,一串兒話下來張桂源已經(jīng)完全傻住,一時間大腦短路,只剩下那句帶著哭腔的軟綿的話在腦海中盤旋。
“都是我太想得到你的關(guān)注了”
這是什么意思?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想起從小到大,謝金金對自己的輕蔑、孤立、排斥,懷揣著最原始的惡意,投來的目光都那般鄙夷。
這居然是……想得到他的關(guān)注?
這是……認(rèn)真的嗎?
他不敢置信地抬頭,只見謝金金正垂眸,睫毛被水沾濕輕輕地打顫,肩膀都在輕微發(fā)抖,好像一只漂亮的小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