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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長風的腳剛踏進東街地界,眼前的景象卻如寒冬臘月里的一盆冰水迎面潑下。那座曾經(jīng)氣派非凡、雕梁畫棟的楚府府邸如今竟淪為一片廢墟,只剩下滿目瘡痍的焦黑殘土。斷裂的梁柱東倒西歪散落一地,宛如失去生命的軀殼,漆黑的斷壁殘垣間夾雜著未燃盡的木屑,一絲微弱卻刺鼻的煙熏味悄然鉆入鼻腔??諝饫飶浡牟恢皇腔覡a的氣息,還有某種難以言喻的壓抑,仿佛連呼吸都被沉甸甸的東西堵住了。
他的雙眼驟然睜大,瞳孔猛地收縮,雙拳不受控制地緊握起來,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泛白的指節(jié)昭示著他內(nèi)心的波瀾。身體微微顫抖著,像是在竭力壓制翻涌的情緒,可一聲幾不可聞的哽咽還是從喉嚨深處溢出,低沉而隱忍,如同被壓抑到極致的悲鳴。
司空長風.“這……怎么會這樣……”
不遠處,兩名鄰里正壓低聲音談論昨夜的大火,偶然瞥見站在廢墟旁神情恍惚的司空長風,兩人對視一眼,遲疑片刻后緩緩走上前來,試探著問:“公子,你可是這座府邸主人的舊日摯友?”
聽到這句話,司空長風的眼底瞬間閃過一道急切的光芒,嗓音因緊張而沙啞破碎。
司空長風.“您知道這府邸主人去了何處?”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隨后同時垂下頭,嘆息聲幾乎同步響起,帶著幾分無奈與復雜。“昨夜,那場大火被撲滅之后,府邸里的人往后山去了。若真想找,不妨往那邊細細搜尋吧?!闭Z氣含糊,似乎藏著一些未曾盡述的意味,令人聽來總覺得欲語還休。
司空長風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向兩人拱手道謝,隨即轉(zhuǎn)身疾步朝后山方向趕去。他的腳步匆匆,心中的不安卻像滾雪球般越積越重。
剛踏入后山,迎面便撞上了雷夢殺一行人的身影。司空長風看見雷夢殺的那一刻,心中剛騰起一絲欣喜,卻在下一瞬被不遠處一座冰冷的墓碑攫住了所有注意力。石碑上,“已故摯友楚綰歌之墓”幾個大字赫然入目,像利刃一般直直刺入他的眼簾,也將他的思緒牢牢釘在了原地。喜悅?cè)缗菽闫扑椋《氖卿佁焐w地的沉重,壓得他無法再向前邁進一步。
若非親眼看見棠芷溪跪在墓碑前,那張被哀傷浸透的臉龐,他或許還能咬緊牙關(guān),用自欺欺人的謊言麻痹自己——告訴自己,這座冰冷的墓碑不過是一場精心布置的假象,一場虛幻至極的騙局。然而此刻,棠芷溪眼中的絕望與悲傷猶如無聲的潮水漫過他的心堤,帶來無法否認的真實——楚綰歌,真的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凝視著墓碑上鐫刻的“楚綰歌”三個字,司空長風的腦海中驟然如走馬燈般閃現(xiàn)出兩人昔日相處的點滴。
前幾天,楚綰歌還和他在月下小酌,酒過三巡之際,兩人的笑聲響徹天地之間……
前幾天,楚綰歌還陪他在藥王谷一同挖草藥……
現(xiàn)下,他卻再也見不到她的人了
一念及此,司空長風只覺心頭驀地空了一塊,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待他回過神來,才猛然醒悟,原來楚綰歌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走進了他的心間,生了根,發(fā)了芽。那份悄然滋長的情愫,竟讓他毫無防備,也無從抵抗。
可,為何他明白的這么晚,直到楚綰歌離世,才明白他對她的心意
雷夢殺凝視著跪在地上、神情恍惚的棠芷溪與司空長風,眼底悄然掠過一抹難以察覺的不忍。他微微垂下眼簾,壓低聲音,對身旁的蕭若風緩緩開口道
雷夢殺.“風風,你真的不打算跟他們兩說一下嗎?”
蕭若風心中雖有不忍,可當想到與楚綰歌的約定時,那一抹柔軟便如潮水般退去,被他深深壓回心底。他緊握的手微微顫抖,卻終究選擇了隱忍,將所有的波瀾藏于平靜的表象之下。
蕭若風.“待事了再告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