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無盡藍的隔壁，退無可退，只慶幸深海無聲?！?/p>

／／

貴賓席第三排的座椅上，沈音將平板電腦壓在看臺手冊下方。

新加坡分公司的收購協(xié)議正以每二十秒一頁的速度自動翻動。

而她余光始終鎖著球臺左側(cè)那道躍動的身影——孫穎莎反手擰拉時揚起的衣擺，在頂燈下泛著珍珠白的柔光。

溫舟"沈董，法務部催簽字的郵件......"

坐在旁邊的助理遞來鋼筆，突然被沈音豎起的食指截斷話音。

賽場內(nèi)數(shù)千人的屏息聲中，孫穎莎的球拍正膠著在13:14的賽點，乒乓球在臺面彈起的軌跡如同沈音昨夜未畫完的財務報表折線。

沈喻煙的高跟鞋聲碾過臺階上的寂靜。她將熱美式擱在扶手上，旗袍盤扣掛著孫穎莎的應援手幅：

沈喻煙"真巧啊，三叔公的律師團在休息室，說要和你討論城南地皮的......"

沈音"噓——"

沈音摘下藍牙耳機。

大屏特寫鏡頭里，少女手背暴起青筋，汗水沿著護腕滴落，在藍色地膠上洇出深色星群。

孫穎莎突然側(cè)身讓出臺角，對手的爆沖弧圈球撞在拍沿。

乒乓球在空中劃出白色拋物線，擦網(wǎng)而過的瞬間，沈音腕間的翡翠鐲撞上座椅扶手。

手腕上的手鐲磕在扶手上，留下一道縫隙。

歡呼聲掀翻屋頂時，沈音在合同簽名處描完最后一筆。

孫穎莎攥著球拍朝貴賓席仰頭，汗?jié)竦膭⒑Ｕ吃诜杭t的眼尾，像暴雨后垂落的紫藤花枝。

沈喻煙突然舉起手機拍照，閃光燈驚飛了沈音正要抬起的右手。

沈音“不要開閃光燈?！?/p>

沈音"頒獎禮還有四十分鐘。"

沈音掃過腕表起身。

沈音"足夠和老人家們聊完違約金。"

休息室冰柜的冷氣撲滅不了硝煙。

三叔公的雪茄灰落在孫穎莎的賽事手冊上，燙穿了少女奪冠瞬間的彩頁。

沈三叔"新能源實驗室的虧損......"

沈音"不如聊聊您養(yǎng)在開曼群島的賽馬？"

沈音將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推過桌面，紙頁間夾著孫穎莎的賽程表，

沈音"去年拍賣會流拍的那匹純血馬，似乎正吃著沈氏旗下牧場的草料。"

沈三叔“你……你”了半天什么都說不口。

最終簽下了這份早有結(jié)果的協(xié)議，甩了甩衣袖轉(zhuǎn)身離開。

沈三叔“你是最像你爸年輕時候的。難怪是你。”

沈音扯了扯嘴角，像嗎？她也不希望像的。

／／

走廊忽然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沈音指尖微顫，孫穎莎貼在更衣室門后的訓練計劃從文件夾滑落——第37頁用紅筆圈著的"理療日"，被她偷偷改成"見沈音"。

頒獎禮進行曲穿透門縫時，沈音正將簽好字的協(xié)議甩向律師團。

她扯松領(lǐng)口沖出休息室，霧藍色襯衫掠過消防栓的瞬間，金屬柜門映出她后頸的淡紅痕跡——昨夜孫穎莎咬住獎牌時留下的齒印。

孫穎莎在領(lǐng)獎臺第二階轉(zhuǎn)身，金牌懸在鎖骨間搖晃。

沈音在安全通道的陰影里舉起手機，鏡頭追著少女被彩帶纏繞的發(fā)梢。

當季財報在另一個窗口瘋狂刷新，而她的心跳與滿場"CHINA"吶喊共振。

沈喻煙"拍得丑死了。"

沈喻煙奪過手機按下連拍鍵，卡地亞手鐲抵著機身發(fā)出脆響，

沈喻煙"往前三步能死嗎？"

她突然拽著沈音闖進媒體區(qū)，記者們的長槍短炮霎時調(diào)轉(zhuǎn)方向。

孫穎莎的瞳孔在鎂光燈下收縮。

她看著沈音被擠歪的珍珠耳釘，想起昨夜更衣室昏暗的光線里，自己是如何用牙咬開那枚精巧的搭扣。

此刻那人襯衫領(lǐng)下若隱若現(xiàn)的紅痕，比胸前的金牌更滾燙。

混采區(qū)的喧囂突然沉寂。

沈音接過主辦方遞來的紀念球拍，在孫穎莎來不及反應時，將拍柄貼向自己側(cè)臉——正是鏡頭捕捉過無數(shù)次的"勝利之吻"姿勢。

快門聲海嘯般涌來，她借著調(diào)整拍膠的動作，指尖劃過孫穎莎汗?jié)竦耐髱?nèi)側(cè)。

沈音"沈董也打乒乓球？"

主持人將話筒懟過來。

沈音"遇到孫選手之后，」

沈音「才知道什么叫無法預測的落點?！?/p>

回程車上，孫穎莎扯過沈音的領(lǐng)帶擦拭金牌。

車載電視重播著那個引發(fā)熱搜的"貼臉殺"，沈喻煙的電話在第十八次響起時被調(diào)成靜音。

孫穎莎忽然咬住沈音解到第三顆的紐扣，含糊道：

孫穎莎"獎牌扣不上。"

沈音摸出備用的珍珠鏈穿過金牌，指節(jié)蹭過少女后頸的絨毛。

孫穎莎反手握住她腕骨，翡翠鐲的裂痕硌在兩人掌紋交匯處：

孫穎莎"我媽說玉碎了要馬上摘下來。"

沈音"碎玉擋災。"

沈音就著這個姿勢按下車窗，夜風灌入時吹散未盡之語。

信號燈由紅轉(zhuǎn)綠的瞬間，她將孫穎莎指尖按在車載導航的回家路線：

沈音"等會兒幫我涂藥？早上被文件劃傷......"

孫穎莎的吻堵住所有借口。

金牌墜在兩人之間搖晃，撞出清冽的響。

后視鏡里，沈喻煙的瑪莎拉蒂正別停追拍的狗仔車，而她們在忽明忽暗的隧道光暈里，接住彼此最真實的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