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城市燈火:"我不知道。"
林遠沒有勸他,只是靜靜等待。
"如果我回去,"明哲慢慢說,"就得繼續(xù)彈那些'正確'的曲子,過'正確'的生活。如果我留下..."
"你會失去比賽,可能還有學(xué)位,"林遠接過話頭,出奇地冷靜,"但你會找到自己的聲音。"
明哲轉(zhuǎn)向他:"你覺得我該怎么做?"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林遠的目光如炬,"但我會支持你的選擇。"
第二天清晨,明哲站在音樂學(xué)院門口,心跳如雷。他穿著昨天的衣服,頭發(fā)凌亂,眼下掛著黑眼圈。學(xué)生們投來好奇的目光,竊竊私語聲如影隨形。
琴房里,教授正在翻閱樂譜??吹矫髡?,他皺起眉頭:"你看起來糟透了。"
"教授,"明哲直接問道,"如果我彈自己想彈的曲子,還有機會贏嗎?"
教授推了推眼鏡:"什么意思?"
"不是貝多芬或肖邦,"明哲的聲音越來越堅定,"是我自己的創(chuàng)作,或者...即興演奏。"
"你瘋了嗎?"教授難以置信,"這是古典鋼琴比賽!評委們期待的是技巧和傳統(tǒng)的完美結(jié)合,不是你的什么實驗性作品!"
明哲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大腿,節(jié)奏與心跳同步:"但如果那是更好的音樂呢?"
"更好?"教授冷笑,"周明哲,你父親說得對,你被那些不良影響帶壞了。那個叫什么林遠的小提琴手?我查過他,非科班出身,在地下酒吧混日子,還因為打架進過警局!那就是你想要的未來?"
明哲猛地抬頭:"你調(diào)查他?"
"為了你好!"教授拍案而起,"現(xiàn)在,你是要好好準備比賽,還是要毀掉自己的前途?"
明哲深吸一口氣,突然明白了自己的選擇。他轉(zhuǎn)身走向鋼琴,卻不是為了練習(xí)比賽曲目。他的手指落在琴鍵上,彈起那首和林遠一起創(chuàng)作的旋律——粗糙、不完美,但真實得令人心痛。
"停下!"教授怒吼,"這不是胡鬧的地方!"
明哲沒有停下,直到彈完最后一個音符。然后他站起來,平靜地說:"我想退出比賽。"
教授的臉色變得鐵青:"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你的獎學(xué)金,畢業(yè)推薦,一切!"
"我知道。"明哲點頭,"謝謝您一直以來的指導(dǎo)。"
走出琴房時,明哲的雙腿發(fā)軟,但心卻前所未有地輕盈。他掏出手機,撥通了林遠的電話:"嘿,我在想...你說過今天下午要去中央廣場表演?我能一起嗎?"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后,林遠笑了:"準備好被圍觀了嗎,鋼琴王子?"
"只要不用彈貝多芬。"明哲也笑了,眼角泛起淚光。
中央廣場的噴泉旁,林遠支起了他的簡易音箱和小提琴盒——打開作為打賞箱。明哲幫忙架好從二手店租來的電子鍵盤,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抖。
"第一次街頭表演?"林遠撞了撞他的肩膀。
明哲點點頭,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如果有人認出我..."
"那就讓他們看。"林遠調(diào)整麥克風(fēng),"記住,今天不為評委,不為父親,只為你自己。準備好了嗎?"
明哲深吸一口氣,手指懸在鍵盤上方:"準備好了。"
林遠舉起琴弓,第一個音符劃破午后的空氣。明哲閉上眼睛,跟上節(jié)奏。起初有些生澀,但很快,他忘記了圍觀的人群,忘記了可能的熟人,甚至忘記了自己。只有音樂流淌,純粹而自由。
當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周圍響起零星的掌聲。明哲睜開眼睛,看到十幾個路人停下腳步,有人往琴盒里放錢,有人微笑點頭。一個小女孩拉著母親的手不肯走:"媽媽,他們彈得真好!"
林遠碰了碰明哲的手臂:"怎么樣?"
明哲的胸口涌動著一種陌生的感覺——不是完美演出的滿足,不是贏得比賽的驕傲,而是一種簡單的、純粹的快樂。他咧嘴笑了:"再來一首?"
夕陽西下時,他們的琴盒里已經(jīng)積了不少零錢。林遠數(shù)了數(shù),足夠兩人吃頓不錯的晚餐。他們收拾設(shè)備時,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走近。
"周明哲?"男人遞上一張名片,"我是城市交響樂團的制作人。你們的表演很有感染力,有興趣下周來我們露天音樂節(jié)試演嗎?非傳統(tǒng)的節(jié)目我們也需要。"
明哲驚訝地接過名片,看向林遠。后者挑了挑眉,意思是"你自己決定"。
"我們會考慮的,"明哲說,"謝謝。"
回家的路上,明哲的腳步輕快得像要飛起來。他的手機又響了,還是父親。這一次,他沒有猶豫,直接掛斷,然后關(guān)機。
"不后悔?"林遠問。
明哲搖搖頭:"你知道嗎?今天是我第一次感覺...音樂不是用來證明什么的工具,而是..."他尋找著合適的詞,"而是活著的方式。"
林遠微笑著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明哲沒有掙脫。
夜幕降臨,城市的燈光一盞盞亮起。在他們身后,廣場噴泉的水珠在夕陽下閃閃發(fā)光,如同散落的音符,等待著被譜寫成為新的樂章。
作者明天開始更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