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安陵容調(diào)停道:“好了,淳兒可是先入宮的姐姐,身為姐姐大度些也無妨。一點糕點算什么,讓給她也就是了,總歸你的菀姐姐還是你的??!”
菀嬪無奈道:“你別順著她渾說?!睂τ陟髻F人,菀嬪自然知道對方?jīng)]安好心,但人家面上和善,自己也不能不給面子。淳兒一直小孩心性,碰上祺貴人難免吃虧,卻又不好明說,她這些日子也很是頭疼。
畢竟也長了些年歲,不再是完全懵懂無知的小孩子心性了,如今將氣悶說出來了,心里也就舒服了。她本來就是凡事不往心里去的簡單性子,如今又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安姐姐說得對,我是早入宮的,怎么能和她一般見識。我要大度些,區(qū)區(qū)糕點,讓就讓了吧!”
見她這樣,眾人都笑起來。
“淳常在大氣,頗有當(dāng)姐姐的風(fēng)范?!?/p>
“看來咱們淳兒也是長大了,往后還要淳兒多照看菀姐姐了!”
淳常在被夸得紅了臉,心中最后一點不順也漸漸散了。幾人重又說笑起來。
……
又是一年雪落的時候,安陵容此時已經(jīng)快要臨盆,她難得有興致,捧著暖和的湯婆子站在門外看幾個小丫頭堆雪人。
“小主,您瞧?!庇行m女捧著堆的精致的小雪人給她看。
安陵容伸出手接過,暖呼呼的手接觸到小雪人后便融化了些許,寶娟帶著大氅過來給她披上,接過雪人放在自己手里給她瞧。“小主小心凍著手,還是奴婢幫您拿著吧!”
西偏殿的富察貴人宮里,窗戶后悄悄露出的眼睛,看著安陵容無知無覺地笑容,心中郁氣愈發(fā)難平。
“小主還是別看了,何苦惹自己生氣呢?!鄙涸谝慌詣竦馈?/p>
富察貴人恨恨地收回目光,又氣又急,“你叫我怎么能不急!如今她已經(jīng)快要臨盆,等到她真的生下孩子再著急還有用嗎?皇后娘娘也不愿意幫我,難道真要我徹底被她壓下去,甚至徹底失寵才好!”
桑兒趕忙壓低了聲音提醒道:“小主別急啊,小心隔墻有耳?!?/p>
富察貴人狠狠瞪了眼桑兒,再開口時卻還是放低了聲音,“如今我在自己的宮里都要看人眼色過日子了,等到她真如皇后娘娘所說那般一舉憑借生子成為安嬪,亦或是安妃,來日我還能有好?只怕到時候更要難過了?!?/p>
說道此處,桑兒也不知該怎么勸了。自從安小主懷孕之后,她們小主便一直十分不滿,前些日子偶然聽皇后娘娘說起,皇上似乎有意在安貴生子后晉一晉位份,她便更是害怕。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當(dāng)初因為背后咒罵有孕的菀嬪時被禁足許久,出來后即使靠著皇后重新得了皇上恩寵,但皇上也一直是淡淡的;那時還有淳常在因為菀嬪常常被皇上召見,更有安陵容,雖然一直不是最拔尖的,但皇上總會想起去幾次。她就沒有過真正獨寵的時候!
等菀嬪復(fù)寵后那更是不得了,菀嬪獨占春色,剩下的人連口湯都沒得喝。緊接著安陵容懷了孕,皇上倒是常來延禧宮看安陵容了,但沒有哪次會順道來瞧她一眼的,就跟想不起她這個人似的。
本想著有皇后娘娘在,總還有個盼頭,興許往后皇后娘娘會再給她機會的,結(jié)果憑空殺出來個祺貴人!同為滿洲的秀女,對方家里有功績,她還年輕,還會鉆營,處處都比她強。眼看著皇后娘娘待祺貴人那般上心,她也更慌了。
皇后還隱約透出消息,說安陵容生完孩子還要再升位份,這怎么能行!
如今同為貴人她便壓她一頭,先前被禁足的時候沒少吃虧,如今她還要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壓在她頭上,這叫她怎么能甘心!
她回想起當(dāng)時皇后娘娘溫和不忍的神色,她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皇上尤為看重這個孩子,哪怕是生了個公主,皇上也必然高興的,若是個阿哥……或許皇上會直接升她為妃也說不定?。∧惆?,還是忍忍吧,伏低做小些,日子能過得去便好,否則若是一宮主位要找你麻煩,你也難辦吶!”
富察貴人聽完便覺得心涼了半截,回宮后又撞見自己的小宮女們都去巴結(jié)討好安陵容的宮女,甚至上趕著要幫人家洗衣,她更是不滿了!
剛?cè)雽m時,就連她們的主子安陵容都是見了她便要繞道走的,更別提她的下人們,一個個見了她便要恭恭敬敬磕頭行禮的,如今可倒好,這些人都能踩到她的頭上了!滿宮里,還有人將她放在眼里嗎!
本來被幾月禁足關(guān)住的妒意重又被點燃,富察貴人冥思苦想許久,最終想了個好主意。既然她手下的那些墻頭草這般積極地要去改投門庭了,那她自然要好好利用起來。
她傳信給母家,帶了不少特制的藥粉進(jìn)來,里頭加了足足的麝香,將這些東西拌進(jìn)洗衣用的皂粉里,洗衣時浸染到衣料中,神不知鬼不覺,即便安陵容滑胎也發(fā)現(xiàn)不了為什么。
光是想象著倒是安陵容會有多么絕望難過,富察貴人就快意地笑起來。
但她沒想到,這都快十月臨盆了,安陵容竟然還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沒有。她心焦不已,總?cè)滩蛔∠蛏捍_認(rèn),“你真將那些東西都加進(jìn)去了?”
桑兒忙不迭點頭,聲音放得更低了?!扒д嫒f確,為保萬全,奴婢將所有藥粉都加進(jìn)去了,按說大家洗衣時都會用那些皂粉的,也不知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沒動靜?!?/p>
“或許是她身子好吧……”富察貴人心中隱隱不安,卻還是忍下了。許是因為沒有服用,只是聞著效用不夠,所以才不見效吧。倒是可惜了,她費了這么大的功夫弄來的藥粉,一點用都沒派上。
這樣惶惶不安的日子里,安陵容快要臨盆了,聽說太醫(yī)說她有些不好,要避免受驚嚇。
富察貴人知道后拉住桑兒的手,既興奮又忐忑,“桑兒,你聽見了嗎?你說,是不是……是不是……”她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癲狂,桑兒瞧著都有些害怕,但她仍是顫顫巍巍地安撫道:“應(yīng)當(dāng)是吧,小主可以放心了?!?/p>
富察貴人得到肯定,笑得更暢快了?!敖K于……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也許是溫太醫(yī)太有本事了,雖然安陵容有些不好,但仍然沒什么大事,眼見著離生產(chǎn)的日子越來越近,富察貴人也難免急躁起來。
她每日都焦躁難安,夜里都睡不安穩(wěn)。這日夜里聽見些許喧嘩聲,她立刻坐起來喚桑兒,問及外面情況。桑兒出去問了聲,立刻回來回稟道:“小主,是外頭走水了!”
“走水了?”富察貴人恍惚一瞬,眼睛突然亮起來了,“走水了!還不快叫人去救火!”她拉住桑兒的手用力到發(fā)白,眼睛映在燭光下亮得驚人,桑兒看著她的眼睛,這么多年相伴得來的默契叫她瞬間明白了富察貴人的心思,來不及多想,她的身體便已經(jīng)早早順應(yīng)了這許多年的習(xí)慣,大聲叫起來:“走水了!走水了!快去救火?。 ?/p>
女人尖利的聲音在安靜延禧宮里回響,不明原因的人們也跟著慌亂起來,主殿中本已睡下的安貴人被吵醒,驚嚇之中提前開始發(fā)動,宮中上下瞬間忙亂起來。
好在寶娟和小川子都是經(jīng)過事的人了,見此很快穩(wěn)下局面。寶娟在安陵容身邊安撫她情緒,吩咐人趕緊去準(zhǔn)備生產(chǎn)要用的器具;小川子一邊命人將富察貴人那邊喧鬧吵嚷的下人們強行閉嘴,一邊派人去請?zhí)t(yī)和皇上皇后。
不巧,碎玉軒那邊起了大火燒起來了,皇上先去了那邊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