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黑暗,將一切吞噬。
卿衣的意識浮沉在這片死寂之中,他彷佛墜入了一個無法醒來的夢境,四周寂靜無聲,只有時光碎片一幕幕地從腦海中閃過,像是泛黃的舊照片,帶著遙遠而溫柔的光暈,靜靜地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
那是他與云玖走過的歲月,是他這一生中最珍貴、最難以忘懷的片段。
那一年,云玖還是一個滿臉稚氣的女孩,綁著一條高馬尾,身穿白色的劍道服,手中握著一把比她個子還長的小木劍,站在練武場上,眼神堅定,毫不畏懼地盯著前方。
她才五歲,卻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天賦,練劍時專注而認真,每一次揮劍,都帶著無比的執(zhí)著與倔強。
而他,當(dāng)時還是個早熟的孩子,在夢境中總是隱約看見一片如鏡的湖泊,彷佛冥冥之中在等待著某個人。
他們的初見,發(fā)生在醫(yī)院的急診室。
云玖跌倒擦破了膝蓋,疼得直掉眼淚,卻又不肯讓醫(yī)生碰她的傷口,一張小臉皺得像包子,固執(zhí)得讓人心疼。
而他,就站在她身邊,遞給她一顆糖果,語氣淡淡地說:“吃吧,吃了就不疼了?!?/p>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淚眼汪汪的小臉,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含住糖果,甜甜的味道讓她破涕為笑。
“你是誰?”她歪著頭問。
“我叫卿衣?!?/p>
她笑了,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卿衣哥哥,我叫云玖!”
那時候,他們都還不知道,這一次的相遇,會成為彼此一生中最重要的開始。
云玖一直喜歡黏著他,哪怕長輩們說他冷漠,她也從不在意,總是笑嘻嘻地跑到他身邊,纏著他陪她玩,拉著他的手一起去放風(fēng)箏、捉迷藏、爬樹摘果子。
有一次,她不小心從樹上摔了下來,疼得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咬著唇不肯哭出聲來。
卿衣沉默地蹲下來,伸出手,語氣平靜:“來,我背你?!?/p>
云玖愣了一下,然后紅著眼眶爬到他背上,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小聲地說:“卿衣哥哥,你會一直對我這么好嗎?”
他頓了頓,聲音輕而堅定:“會?!?/p>
時光匆匆,他們從童年一路走到少年時代,感情也逐漸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一年,他們一起上了高中。
云玖的美貌早已引起了不少男生的注意,無論走到哪里,都有人對她示好,而她卻始終只愿意待在他的身邊,仰著頭看著他,眼里滿是依賴與信任。
有一次,學(xué)校舉辦校園祭,她被選為女主角,穿著一身潔白的裙子,在舞臺上宛如仙子一般,吸引了無數(shù)人的目光。
表演結(jié)束后,一個膽大的男生走上前,遞給她一封粉色的信,臉紅紅地說:“云玖同學(xué),我喜歡你,可以和我交往嗎?”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卿衣,彷佛在等他的反應(yīng)。
而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男生,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她不需要?!?/p>
云玖眨了眨眼,輕輕一笑,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把那封信還了回去:“對不起,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
男生怔住了:“是誰?”
她沒有回答,只是轉(zhuǎn)過身,跑到卿衣身邊,拉住他的手,笑得燦爛:“我們回家吧?!?/p>
卿衣低頭看著她,眼里泛起一抹柔色,最終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地握緊了她的手,帶著她離開了人群。
他們的關(guān)系一直這樣曖昧又親密,直到她終于從那座小島回到他身邊,直到他終于鼓起勇氣,向她求婚的那一天。
那一天,天空蔚藍,陽光透過樹梢灑落,輕柔而溫暖。
他親手布置了場地,親自設(shè)計她的婚紗,連求婚戒指都是他親手打磨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藏著他對她的深情與執(zhí)著。
當(dāng)她站在鮮花與燭光間,驚訝地看著他單膝跪地,捧著那枚璀璨的戒指時,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云玖,我很愛你?!?/p>
他看著她,眼神溫柔得彷佛能將人溺斃。
“這一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哽咽著點頭,伸出手讓他為自己戴上戒指,然后撲進了他的懷里,緊緊抱住他:“我也是,我也是……”
那一天,他們擁抱在一起,聽著彼此的心跳,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彷佛整個世界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黑暗中,卿衣的靈魂彷佛漂浮在無盡的虛空之中,他靜靜地看著這些記憶,一幕幕地在眼前閃現(xiàn),心中滿是痛苦與不甘。
他們曾經(jīng)那么幸福,曾經(jīng)擁有那么美好的未來,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阿玖……”
他的聲音微顫,伸出手,卻怎么也觸碰不到那些回憶中的她。
她的笑容,她的聲音,她的擁抱……一切的一切,都像泡沫一樣,在他指尖化為虛無。
他想回去,他想再見她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哪怕,要付出一切代價。
——這一次,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奪走他的云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