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風裹著碎冰擦過蝶斕的腳踝,她站在瑤池第九千級琉璃階上,足底彼岸花印正在滲血。
那些血珠墜入云層,化作人間三百年的紅雨。
"殿下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司命星君的玉笏板裂開三道紋,"強行逆轉(zhuǎn)花期,是要受剔骨之刑的。"
蝶斕指尖凝出一朵雙生彼岸花,殷紅花瓣上浮現(xiàn)出玊錕被玄鐵鏈貫穿鎖骨的模樣。
她突然將花莖刺入自己手腕,金紅色神血噴濺在枯死的花株上。
"我要的從來不是花期。"她碾碎花汁涂抹眼尾,"是讓他活著。"
琉璃階突然劇烈震顫,階面浮現(xiàn)出三百年前人間戰(zhàn)場的幻象。
那個叫容羿的少年將軍正用斷劍剖開自己胸膛,將仍在跳動的心臟捧給花叢中的虛影。
"用我的命換她一笑...值了..."
蝶斕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看見將軍血泊里那株彼岸花,分明是自己在天界培育的變種——花蕊中央蜷縮著半片翡翠色的葉。
極寒之地的風刃削去了玊錕大半神識。
他蜷縮在萬年玄冰鑿成的囚牢里,右手掌心卻開出一朵微型彼岸花。
這是他用最后的神力偷藏的種子,花瓣里藏著蝶斕的一縷發(fā)絲。
當懲戒天兵的雷戟刺入他脊背時,少年突然捏碎花苞。
花汁順著冰層裂縫滲入地脈,那些被封印的葉脈精魄化作螢火,撲向天界最亮的星子——那是蝶斕的命星。
"抓住他!"天兵首領的吼聲在冰窟回蕩,"葉妖在分化神識!"
玊錕咳出帶冰渣的血,翡翠色眼眸卻映出瑤池倒影。
他看見蝶斕正將司命星君打落的玉冠踩在腳下,而她足尖沾著的,正是自己當年留在人間的將軍血。
當?shù)麛趟洪_第九重天的結(jié)界時,玊錕的殘魂正被綁在誅仙柱上受雷刑。
她看著那些金色閃電劈開他眉心的葉形印記,突然想起在人間歷劫時,這個總愛把落葉簪在她鬢角的少年說過:"等你的花開到一萬朵,我就帶你去..."
最后幾個字被雷聲淹沒。
蝶斕揮劍斬斷七十二道鎖鏈,卻發(fā)現(xiàn)玊錕的腳踝早已和刑柱長在一起——那是用他本體煉化的降龍木。
"走??!"少年第一次對她嘶吼,嘴角不斷溢出綠葉形狀的血塊。
瑤池水在此刻沸騰,天帝的虛影籠罩整個刑臺。
蝶斕突然扯開衣領,心口處浮現(xiàn)出與玊錕相同的葉脈紋路。
她反手將長劍刺入自己靈臺,劍尖挑出一簇跳動的金色火焰。
"以神格為祭,換葉脈重生。"
天后的金鳳釵貫穿蝶斕鎖骨時,玊錕的殘魂正化作萬千螢火撲向她。
那些光點撞碎在刑臺邊緣的結(jié)界上,發(fā)出琉璃碎裂的脆響。
"本宮倒要看看..."天后指尖凝出六根噬魂釘,"被撕碎的魂魄還怎么相愛。"
第一根釘入蝶斕眉心,她看見青樓里自己正把鎖魂釘刺進舞姬鎖骨;第二根釘入咽喉,民國戲臺上的人偶在剝落臉皮;第三根釘入心口,現(xiàn)代片場的耳釘突然爆裂...
當?shù)诹敶檀┳愕谆ㄓr,整個天界的彼岸花突然同時綻放。
蝶斕碎裂的魂魄墜向不同時空,而玊錕消散前的最后一縷神識,正緊緊纏繞著她的一截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