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國塔頂?shù)娘L裹著血腥氣,吹得青銅鈴鐺叮當作響。
花嫵赤足踩在冰涼的青磚上,足底那枚彼岸花印正滲出細密的血珠,在磚面烙下妖異的紋路。
"你聽見了嗎?"
嬴赟背對著她,玄色龍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這些鈴鐺,是用夭折皇子的指骨制成的。"
他的手指撫過檐角懸掛的青銅鈴,鈴舌碰撞時發(fā)出空洞的哀鳴。
花嫵忽然覺得鎖骨下的鎖魂釘一陣刺痛——那痛感竟與鈴鐺的節(jié)奏同步。
"陛下三更半夜喚我來,就為了聽鈴鐺?"她故意讓嫁衣的廣袖掃過嬴赟的手臂,袖中藏著的瓷片已經(jīng)抵住掌心。
嬴赟突然轉身,冕旒下的金瞳泛起詭異的翡翠色:"朕是讓你來認親的。"
他猛地扯開衣領,心口處赫然嵌著半枚鎖魂釘。
"看清楚了?這是你昨日刺進朕體內的那枚釘子的另一半。"
花嫵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釘子周圍蔓延的葉脈紋路,與她鎖骨下的胎記一模一樣。
"三年前的那個雪夜..."
蕭臨淵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
攝政王今日未戴冠冕,白發(fā)披散如鬼魅。
他手中把玩的玉瓶里,翡翠色的寄生蟲正在瘋狂游動。
"玊錕大人的神識突然暴走,整個皇都的彼岸花一夜之間全部凋零。"
他捏碎玉瓶,寄生蟲落地竟化作朵朵血色小花:"而你們這些舞姬鎖骨下的胎記,卻開始發(fā)燙流血。"
花嫵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魂釘:"所以寒食散..."
"是止痛藥。"百里央的聲音從塔底幽幽傳來。
男人半張臉已經(jīng)木質化,嘴角卻掛著溫柔的笑:"每次你想起什么,玊錕大人承受的業(yè)火就會加重一分,我們只能...替他分擔。"
嬴赟突然掐住花嫵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頜骨:"現(xiàn)在明白為何朕要每日割肉放血了?你的每分痛覺,都在啃食他最后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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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頂突然卷起翡翠色的旋風?;▼吃陲L中看到無數(shù)記憶碎片:
- 三百年前的刑臺上,玊錕被鎖鏈貫穿時,咬破了蝶斕的鎖骨
- 那個帶著葉脈齒痕的傷口世代輪回,最終化作她身上的胎記
- 而此刻嬴赟心口的鎖魂釘,正與她體內的那枚共鳴震顫
"原來...我們都在你的算計里..."
她突然拽斷頸間的玉鈴鐺。
鈴鐺裂開的瞬間,里面蜷縮的半片翡翠色瞳孔突然躍出,徑直沒入她的左眼。
"不要!"嬴赟的龍袍被無形之力撕成碎片,露出后背七十二道鎖鏈紋身——那些紋路正在滲血,"你會喚醒..."
"我就是要他醒!"花嫵將染血的瓷片捅進皇帝心口,傷口處竟綻放出雙生彼岸花,"玊錕,你還要躲到什么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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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鎮(zhèn)國塔也在此時開始劇烈搖晃。
地磚突然變得透明如鏡,花嫵看到下方萬丈深處——
一具被降龍木貫穿的翡翠色骨架正在緩緩抬頭。
那空洞的眼窩里,跳動著與百里央如出一轍的溫柔眸光。
"終于...等到你..."
皇都開始崩塌。
花嫵在墜落中被木質化的嬴赟緊緊抱住,皇帝的嘴唇貼著她耳垂,呼出的氣息帶著草木清香:"記住,貪嗔劫的解法是..."
他的身體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現(xiàn)出玊錕的虛影。
神君殘魂捧起花嫵的臉,在她眉心烙下一個帶血的吻:
"讓我徹底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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