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年關(guān)將近。
隨著京都下起的冬季第一場雪時,宋子衿出生了。
宋子衿是個男孩,墩墩實實的模樣,有著和宋墨一樣的含情眼,咧開嘴笑的時候,眼睛便彎彎的像個月牙,人小力氣卻大,掙扎著從包裹嚴(yán)實的被子里伸出一節(jié)藕臂。
眼睛亮亮的打量著周圍,嘴里還咿咿呀呀的發(fā)著聲。
天寒地凍,看著小家伙一次次的伸出手來,鄔盈只得讓人在屋子里又多加了一個炭盆。
連宋墨外出回家進(jìn)到屋子里時都要在外間暖上一陣子才能進(jìn)去。
得了消息的蔣蕙蓀母子,本想在新年之前趕回去的,卻沒想今年的雪下的大極了,水面結(jié)冰,陸面積雪,不論是水路還是陸路只怕都趕不上年節(jié)了。
倒是十五元宵的時候還能趕得上,宋墨去了信讓他們不要著急,安全為要。
日子越過越有盼頭,宋墨便越發(fā)留戀起來,要是能聽到宋子衿喊他一聲爹爹就好了,可是那要到明天秋天的光景了。
他自知自己活不了這么久的。
或許是為著以后將要缺席他的人生而做出彌補(bǔ),宋墨親做了適合孩子玩耍的小木劍,從五歲到十歲長度不一,重量不一。
他要是不喜歡學(xué)武呢?宋墨這樣想著又去準(zhǔn)備了許多筆墨紙硯,便是每天掰筆玩都足夠了。
鄔盈對此有些哭笑不得:“實在不用這么多,到時候放著若是發(fā)霉了可就不好了。”
“那就多讓人拿出來晾曬,總不會壞的?!彼文跤诠虉?zhí)的看著躺在被子里酣睡的宋子衿。
一個人的眼睛總是最能反應(yīng)心靈的,鄔盈知道他是有愧的。
身為父親卻不能長久的陪在孩子身邊,便以物質(zhì)填滿他的生活,他不在了,還有這些東西可以陪著他,同他一起長大。
可是東西總會有用完、用舊的時候,可宋墨不愿這樣想,好似這樣,他就可以長久的陪下去。
宋墨的父親待他不好,他深知一個父親對孩子的影響,那不是足夠多的母愛便能彌補(bǔ)回來的,母愛與父愛缺一不可。
鄔盈握上了他的手,輕輕捏緊:“我們的孩子肯定是最堅強(qiáng)的,陸家兄弟可以教他習(xí)武,我阿兄可以教他習(xí)文,在這么多愛里侵染長大的孩子不會如此脆弱?!?/p>
是啊,不論是他的性子,還是鄔盈的性子都是極堅韌的,不論隨了哪個一個,都不會往死胡同里鉆。
宋墨笑了笑,忽而寬廣起來,他的目光從宋子衿的身上移到了鄔盈身上,他的夫人總是能察覺出他那點微不足道的情緒,又能很好的化解它。
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夫人說的對,你我都是不信命的人,子衿定然也是如此?!?/p>
宋墨想到了他那會兒下詔獄的時候,她義無反顧的奔向自己,若是尋常女子,只怕要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了,更可況是成親,而他也因為舅舅的事情,這些年都不曾放棄。
他們都是一類人,不論希望有多渺茫,也愿意搏一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