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夢想是什么?”
“…大概,是好好看看滿夜繁星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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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星光…看月亮
??看…看我的心
……
??終有一年
??終…有一天…
??終于…回到你身邊
……
靜謐的夜,微涼。
純黑的幕布上鑲著如鉆般的星星,像是細(xì)碎的流沙鋪成銀河斜躺在青宇的天邊。不時傳來一兩聲蛐蛐兒的鳴叫聲,此外,便只剩在夜風(fēng)吹拂下沙沙作響的樹葉,以及沉默遠(yuǎn)去的流水。
……
太過于安靜了。
…沸羊羊皺著眉頭,緩緩睜開了那棕紅色的眼眸。全身酸痛,頭上青筋直跳,仿佛要炸開一般。
他緩慢地從地上坐起,卻無意間牽扯到身上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嘶——”
夜晚的涼風(fēng)倒灌進(jìn)肺里,沸羊羊總算徹底清醒過來。
他望向四周,卻發(fā)現(xiàn)他的同伴都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美羊羊?”
不顧身上傷勢未愈,沸羊羊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跑向自己的同伴。清冷的月光灑在地上,仿佛為這片寂靜之地鋪上了一層銀霜。神色慌張的沸羊羊焦急地從地上把美羊羊扶起,輕輕搖晃著她虛弱的身軀。
“美羊羊,美羊羊!快醒醒!”
見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沸羊羊愈發(fā)的焦急了。
他輕輕將美羊羊放下,轉(zhuǎn)而又去呼喚旁邊的暖羊羊。對方微長的頭發(fā)凌亂地糊在臉上,身上的衣著也因當(dāng)時的沖擊而變得臟亂不堪。
沸羊羊同剛剛一樣扶起暖羊羊的頭,試探著她微弱的鼻息,輕聲地呼喚著她的意識。
無奈,不論是美羊羊還是暖羊羊,她們都昏迷得沉沉的,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這一番,越發(fā)讓沸羊羊摸不著頭腦,也更讓他焦灼萬分:“暖羊羊…”
語氣里有些許不甘。他又將暖羊羊同美羊羊安置在樹下,這又去看了看灰太狼跟懶羊羊。無一例外,都沒有蘇醒。
“這究竟是怎么了?”
望著對方宛如熟睡的臉龐,沸羊羊愈發(fā)不能心安。他們是那么的平靜,平靜到幾乎喪失了生命。
黑暗里似乎隱藏著無數(shù)未知,將沸羊羊緊緊裹挾。涼夜中,恐懼如同暗處滋生的藤蔓,在他的心頭纏繞。無形的大手遏住了他的呼吸,周圍的空氣仿佛凝滯,沸羊羊越是呼吸,卻越感到窒息。身上的傷又在隱隱作痛,但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然顧不得了。他的同伴全部在昏迷!而且全都一覺不醒…
不應(yīng)該呀…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你們快起來呀!”
“灰太狼!”
“懶羊羊!”
沸羊羊一把拽起懶羊羊的衣領(lǐng),言語里充斥著焦急的憤怒:“你快給我起來,別再裝睡了!”
焦灼的質(zhì)問聲貫穿深夜寂靜的空氣,仿佛天地都為之一震。要是在以往,懶羊羊早被沸羊羊這架勢嚇得趕緊爬起床來。但是如今……
胸膛微微起伏,平穩(wěn)有律,任憑沸羊羊怎么叫喊也不為所動。黑暗如同潮水一般,將這片土地上的不安與疑惑不斷放大。涼夜中的恐懼,如同尖銳的陣一下下,刺痛著沸羊羊的心。
“懶羊羊,懶羊羊!快醒醒啊!別睡了!”
“灰太狼,你也快給我起來管管他?。 ?/p>
寂靜,被沸羊羊的呼聲打破,卻又很被黑暗吞噬。
“美羊羊…你也不打算管管他們嗎?”
沸羊羊的聲線逐漸變得顫抖,他幾乎是央求著看向美羊羊。每當(dāng)這時,美羊羊的臉上都會掛上無奈的微笑,微潤的紅唇微微張合,手上卻十分有力地揪著還在睡懶覺的二人的耳朵。在她甜美的微笑與隊長威壓的雙重buff疊加下,賴床的二人一定會乖乖巧巧地起來。
但是現(xiàn)在,作為隊長的她,側(cè)臉沐浴在月光下,一動不動。
好吧,看來是給了否定答案。
寒夜下的絕望如影隨形,緊緊的纏著沸羊羊,讓他幾乎無法掙脫。如同巨大的幕布般,將沸羊羊的希望一點點遮蓋。
他們真的出事了?
這,這怎么可能?
他們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沸羊羊頓覺鼻頭一酸,在眼中的淚水馬上就要決堤的那一刻,一道清冷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急什么?”
突然來這么一聲,沸羊羊心頭緊了一瞬,猛然回頭。在看到是喜羊羊之后,沸羊羊稍稍放下心來,但由于自己不能確定對方的意圖,他還是下意識的擺出了攻擊的姿態(tài)。
喜羊羊看著沸羊羊這副架勢,眼神微動,輕輕挑了挑眉。
枝頭上的貓頭鷹不合時宜地叫了兩聲,風(fēng)順勢刮起了喜羊羊的鬢邊的頭發(fā)。
月光浸潤了稍顯鋒利的下顎線,但是黑幕又遮掩住了他的半邊臉龐,更為這位少年增添了幾分神秘與孤寂。
沸羊羊就這樣看著,喜羊羊口唇輕啟:“他們沒事,只是陷入了恢復(fù)期的深度睡眠。”
聽到這句話,沸羊羊有那么一瞬呆愣住了,帶著些許迷茫地抬頭望向了那處在陰影中的喜羊羊:“什,什么?”
“……”
這人耳背嗎?
但是看著對方微紅的眼眶,這腹中的話語終是被喜羊羊咽下。
“我說,他們沒事?!?/p>
喜羊羊此時褪下了披風(fēng),搭在曲起手臂上,晚風(fēng)刮起,將他的風(fēng)衣順勢撩起:“他們只是受傷太重,陷入了深度睡眠而已?!?/p>
“讓他們睡一覺就好了。”
此時此刻,沸羊羊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抹了把鼻頭,將剛剛那把酸意壓了下去,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怪怪的。
“知道了,但…”
他拿手指了指懶羊羊:“這家伙不是被你保護(hù)的挺好的嗎?怎么也……”
喜羊羊此時瞥了眼那小孩,眼底閃過了些許無奈:“哦,他就是單純累的?!?/p>
“……”
什么玩意兒?
合著我剛剛那么傷心,懶羊羊真就在那睡著了???還一聲不吭讓我以為他要不行了!?硬了硬了,拳頭硬了。
Fu*k,懶羊羊你欺騙我感情!
等你醒來,有你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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滟滟隨波千萬里,皎皎空中孤月輪。
空靈的月光傾瀉而下,在瀲滟的波光下鋪成奶白色的流霜。月照花林,好似夜間的霧霰,令人遐想。
剛剛緊張的心境儼然消散,如今再細(xì)細(xì)觀賞這周圍的景觀,還真是美得難以言傳。
他們在一旁升起了篝火,火焰的暖色調(diào)總是能令人心安。
他與喜羊羊就這么坐在火篝旁,感受著溫暖,相對無言。其實說是"相對",也只是沸羊羊單方面看著喜羊羊罷了。
喜羊羊自剛剛說出那一番話后,便再也沒有開過口。他就那么靜靜的坐在旁邊,抬頭仰望著天上的星星與月亮,不知在想什么。而他的手上也總是無意識地把玩著那把紅色雕紋匕首,那寒芒,總是能在他把玩的起承轉(zhuǎn)合間晃到沸羊羊的眼。
這把匕首…對他很重要嗎?
沸羊羊這么想著,也嘴比腦子快地問了出來。
“你很重視這把匕首?”
在話語問出來的瞬間,雙方都同時頓了一下。一個在懊惱自己為什么嘴那么快,一個在聽到這問句后心臟驟然一緊。
匕首…
在黑暗中,喜羊羊眼睫微顫。
他的手指緊緊地捏著匕首的刀柄,指尖已泛起了清白。
母親…
“喜羊羊?你,還好嗎?”
見喜羊羊半晌不說話,沸羊羊覺著自己挑起的話題戳中了喜羊羊心中的敏感點,頓時升起一股歉意:“抱歉抱歉啊,讓你想起傷心事情了?”
“你不想說就不用說了,對不起啊…”
沸羊羊有些無措地抓了抓后頭。
喜羊羊唇瓣微動,欲言又止。想到這些事,喜羊羊心中難免泛起了一股酸澀。
“這…其實是我母親的?!?/p>
提及母親,喜羊羊的眼眸里泛起了一絲柔情。他將那把匕首舉起,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著不真實的光。
那光晃著,晃著…晃得如同真有刺刀般,刺進(jìn)了喜羊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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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
喜羊羊滿臉是血,驚恐無措地看著面前烏壓壓的士兵。
“喜羊……”
他當(dāng)時怕極了,看到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已麻木,做不出一絲要趕緊逃跑的反應(yīng)。僵直了一般,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似待宰的羔羊,面前一眾士兵掛著惡鬼般的笑容,向他伸出了魔瓜。
“喜羊羊??!”
喜羊羊猛然回神,但冰涼的身軀卻轉(zhuǎn)入了一個溫暖的擁抱。他的眼睛被死死地遮住,耳旁卻是母親被拳打腳踢砸碎了的顫抖而壓抑的喘聲。
在一片黑暗茫然中,喜羊羊感受到了一股溫?zé)岬囊后w,自上而下流過了他的面龐。
這…是什么?
“咳咳…呃…”
母親?母親!母親怎么了?
那時的喜羊羊驚慌無措,他多想睜開眼看看母親究竟怎么了,但是母親的手又死死的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讓他看?;煦缰?,喜羊羊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般,落下了淚。
后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突破了那些士兵的重重包圍,只知道自己的身體突然一輕,隨著母親溫?zé)岬纳碥|而迅速移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母親不堪重負(fù)的倒了,壓抑的氣喘也變得急促。
喜羊羊此時終于得以重見光明,但是撞入眼簾,卻是母親那滿是血與傷的疲憊的面孔。
而后是…
是士兵!!
他們追過來了!
喜羊羊趕忙用自己瘦弱的身軀去攙扶母親,用自己當(dāng)時還不算成熟的力量將母親圍起。希望用自己的綿薄之力帶母親一起逃離這里。
但是母親卻毅然決然地中斷了喜羊羊?qū)λ哪芰渴鑼?dǎo),她將自己懷中的匕首塞到了他的手中,用最后一絲愛憐而又不舍的眼神深深地望著喜羊羊。
“我愛你…”
最后嘴角勾起了一絲輕笑。
“活下去…”
在喜羊羊完全來不及反應(yīng)之間,母親用自己僅剩的力量將他推出了包圍圈。
“母親!母親??!”
而自己…卻義無反顧地沖向了那些士兵。
喜羊羊?qū)λ赣H的回憶,在一眾士兵與那藍(lán)黛色的背影中,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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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親的?”
“那你母親…怎么了?”
“…不該你知道的,別問?!?/p>
說的太多了,他們不應(yīng)該被摻和進(jìn)這件事來。等任務(wù)結(jié)束后,就分道揚鑣吧。喜羊羊這樣想著。
“…哎,行吧行吧?!?/p>
沸羊羊自知理虧,爽快地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話說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正式認(rèn)識一下?!?/p>
說著,沸羊羊伸出了自己的手:“我是沸羊羊。”
喜羊羊看著這伸過來的手,有一瞬間的錯愕竟一時不知該怎么做。
朋友?
這,就算朋友了?
喜羊羊的眼里充滿了不解。
十幾年生死不如的掙扎,一次次渴望死亡又懷揣希望,早已讓喜羊羊的內(nèi)心麻木,對朋友的理解已然淡化。他不太清楚什么是朋友,什么應(yīng)該被定義為朋友。隨便在道上見一個人打一個招呼就算朋友了嗎?未免太草率了吧。
他默默地望著沸羊羊伸出來的那只手,選擇了拒絕。
“呃……”
氣氛驟然尷尬,沸羊羊的手就那么無措地僵在半空。
“唉,好吧?!?/p>
他有些許失落的垂下了手:“既然你不想,那也不能強(qiáng)求,但是也要記得相互幫持啊?!?/p>
“自然?!?/p>
談話的最后,以沸羊羊的一聲輕笑作為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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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沸羊羊已睡下。喜羊羊又重新回到了枝頭,坐在樹丫上望著天空,手里照常玩著那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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