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去聯(lián)誼會是成才開的車,袁朗也沒慣著他,沒坐副駕駛而是坐到了后面。上路后成才從后視鏡一直注意著他,只要袁朗有微微地不適,他就降低車速,往更加平穩(wěn)的地方開去。
??袁朗全程閉著眼睛,一次也沒睜開過
??車子停在昨天的酒店門口
??成才下車后繞到后面拉開車門,伸出手想把袁朗扶下車,但被他狠狠地甩開了。
??袁朗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渾身的酸痛做出自己平時的姿態(tài)下了車,臉色難看得出奇。
??“離我遠點成才,這是我對你最后的警告!”
??成才失落地收回了手跟在他的后面,特制隔離貼真的能透出信息素,可惜用了抑制劑之后標記就消失了。
??可能是由于考慮到上次任務(wù)造成的后果,鐵路之后就把基地里的omega原本的抑制劑通通給換成了潛伏任務(wù)時用的強效型抑制劑——一針下去可以阻隔半年的發(fā)情期,清洗掉所有臨時標記和alpha信息素殘留。
??不然袁朗今天就算是冒著被軍長追責(zé)的風(fēng)險,也不會來參加今晚的聯(lián)誼。
??袁朗猜測這也是成才敢冒險標記他的原因
??不是完全標記的話,痕跡一清洗,除了兩個當(dāng)事人就不會有人知道,袁朗不揭開隔離貼就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他被狗啃了一口。
??只要袁朗不主動提出來,那成才干的事就不可能會被人察覺追責(zé),更不用說被軍事審判。
??問題是袁朗還真不會也不能主動提,不單是因為袁朗他自己好強自尊心重,還因為這事兒說出來實在太大了——特種大隊堂堂一個中隊長居然狀告屬下強行標記自己。
??追查下來的話除了成才,A大隊有名有姓的大小領(lǐng)導(dǎo)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脫層皮。袁朗自己都會面臨至少三遍審查,審查是否有以職權(quán)壓人進行誣告的情況,而在這個關(guān)頭前臨時更換抑制劑的鐵路更是嫌疑重大。
??即使最后查出來了全是成才的問題,袁朗也會因為這件事被質(zhì)疑omega擔(dān)任特種部隊三中隊的能力,畢竟他連一個下屬都搞不定,還反過來被搞定了。
??拔出蘿卜帶出泥,提拔重視他的鐵路緊接著就會被質(zhì)疑,同樣是omega擔(dān)任隊副的齊桓也會被拉下水,特種部隊里的omega更是都會被一齊質(zhì)疑。
??袁朗憤恨極了,成才就是算準了他要臉和不會因為一己之私拖人下水!
??好聞的橙子酒味已經(jīng)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酒香味飄在成才鼻尖仍然吸引著他。聯(lián)誼會上依舊人來人往,每個人的眼睛里都帶著不經(jīng)意或仔細地打量。
??不過這次袁朗和成才都不再默默無聞了,信息素的存在無聲地彰顯著他們的強勢:
??一個軍銜不低的頂級omega值得接觸
??一個軍銜很低的頂級alpha值得培養(yǎng)
??兩人默契的沒有再站在一起,而是各自找了個地方待著,期間不斷有人上前想要攀談。只不過,成才的余光一直都鎖定著袁朗的周圍,略帶擔(dān)憂地看著他。
??時間回到早上
??成才給袁朗和自己都打完抑制劑以后就清醒了。
??他后悔極了,他不該因為易感期而失去理智的,尤其在看到袁朗渾身上下慘不忍睹的樣子,腦子里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時,他心慌得差點窒息。
??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那么瘋狂,像是把袁朗當(dāng)成了私有物那般盡情地擺弄了一整晚。
??不需要多聰明成才也知道,他用最拙劣的方法羞辱了他自尊驕傲的心上人。
??他只能把昏迷的袁朗抱回了自己的房間,小心地給他收拾好一切,又回到昨晚袁朗的房間里把自己關(guān)起來,沉默地打掃殘局。
??一直到什么都收拾好了,就連床單都換了重鋪三遍了,房間里除了結(jié)合的信息素味道以外,已經(jīng)嶄新如昨日了,他才推開窗打算把一切都散掉。
??成才一臉放空地看著窗外,感受著鋪面吹來的風(fēng)和四周越來越淡的橙子酒的味道,無知無覺一樣地站在窗前淚如雨下。
??這應(yīng)該是他這輩子最后一次聞到這個味道了,此刻他是如此的后悔與不舍。
??袁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像個雕塑一樣站在窗邊,一直站到了夜幕緩緩降臨才遲緩地動了。
??成才鼓足勇氣打開了隔壁的門,袁朗已經(jīng)換好衣服了,叼著根煙正站在窗前,燈也沒開。
??暗沉的光線勾勒出一個挺拔精壯的輪廓,嘴上飄起的煙霧騰起晦暗不明的形狀。袁朗站在那里,像一棵寂靜的樹。
??“隊長”
??“我有資格做你的隊長嗎?”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想怎么報復(fù)我都可以?!?/p>
??袁朗掐滅了手里的煙,大跨步?jīng)_到他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領(lǐng),成才沒有閃躲,那一拳只是擦過他的耳側(cè)砸在了墻上。
??“成才,我他媽是真的很想殺了你!”
??袁朗松開他,快步走回到窗前,斜倚在墻上看向外面,重新點了一根煙叼著
??“你還是這么虛偽!我怎么報復(fù)你都可以,那我要是把你送上軍事法庭呢?你要是真的不害怕我的報復(fù),又何必還把兩支抑制劑都擺在我眼前呢?”
??“沒意思的成才,你現(xiàn)在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干什么?是希望我能夠不計前嫌最好再安慰你幾句不怪你嗎?”
??房間里越來越暗了,但沒有人想把燈打開,成才委頓在門邊的墻上一言不發(fā),對袁朗的話不置可否
??煙抽了一根又一根,袁朗抽的很快,打火機咔噠咔噠地不時響起,頻率越來越快
??背后響起遲緩的腳步聲,袁朗保持著姿勢沒有回頭
??一只手接過了他手里的煙,繼續(xù)抽了起來,看來是真的很久沒抽了,連著嗆咳了好幾下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變成那個樣子,打完抑制劑清醒以后我就很害怕,我不是不怕你把我送上軍事法庭,但我更怕你會恨我?!?/p>
??袁朗給自己重新又點燃了一根煙還是沒理他,怕我恨你?他在心里嗤笑,多么可笑的一句話,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比軍事法庭還可怕了
??成才終于適應(yīng)了嗆辣的煙草不再咳了
??“很可笑吧,比起軍事法庭我居然更害怕你恨我?!?/p>
??“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可笑,我連我為什么會喜歡上你都不知道,一開始我以為只是信息素結(jié)合的原因,可等到標記徹底結(jié)束,我卻還是沒有辦法忘記你”
??想起自己前段時間的掙扎和退縮,成才覺得自己真的不應(yīng)該自我欺騙地放縱自己沉淪,他應(yīng)該早早就回神的
??手里的煙無知無覺間燃到了盡頭,成才被燙到了才反應(yīng)過來,慢半拍地把它摁熄了
??“我試過了,袁朗”,成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
??“我真的試過不要再喜歡你了,我逼著自己不去想你把你忘了,那天你淋著雨向我走來以后我就知道完了,我一點都沒有忘記你?!?/p>
??袁朗終于看了他一眼,明亮的眼眸里寫滿了恐懼和迷茫,眼睫不時地輕扇,是極其生動的可憐
??他可憐?那我呢?我又做錯了什么?
??他再次轉(zhuǎn)過頭去
??成才的鎮(zhèn)定再也裝不下去,他明明可以有機會溫和大方地去慢慢追求袁朗的,袁朗拒絕也不要緊,至少他不會惡心和討厭自己,但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袁朗,對不起,我真的比你還要害怕我自己。我不知道易感期不用抑制劑會這樣,我只是想借點頭腦發(fā)熱的理由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想追求你。”
??“我不知道我會搞砸,真的對不起,你想要怎么報復(fù)我都可以,就是不要恨我討厭我,哪怕把我當(dāng)成一個陌生人無視我都可以。”
??他受不了袁朗厭惡不屑的眼神,這眼神比他在選訓(xùn)時看到袁朗裝出來的還要刺痛百倍,他哽咽著道歉,即使他知道已經(jīng)于事無補
??袁朗有些疑惑也有些憤憤,成才哭的稀里嘩啦的聲音更是令他煩躁
??作為一個真正的受害者,媽的沒想到有一天他也能用上這個詞,他的痛苦為什么只能潛藏于心,成才卻反過來像是被他欺負了一樣
??這算什么?遲來的鱷魚的眼淚嗎?
??“先參加聯(lián)誼會吧,我現(xiàn)在不想再說這些,再看你惺惺作態(tài)了,說實話我現(xiàn)在只想一槍崩了你,可我不是你,我不會拿自己的小半輩子來賭一個出氣的機會?!?/p>
??“你應(yīng)該慶幸,慶幸鐵大剛好給全隊換了抑制劑,不然你真的會上軍事法庭!”
??袁朗狠戾地壓抑著情緒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步伐雖較平時有些虛滯,但被他掩飾得很好
??宴會廳里婉轉(zhuǎn)的音樂再次響起,與昨日成才在心里偷偷哼的一樣
??成才的眼睛突然就紅了,他稍感抱歉地看著面前的omega——對方跟他聊了十多分鐘,他卻一句話都沒記住
??“抱歉,想到了一些事,我去趟洗手間”
??對方很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
??成才步履匆忙地趕往洗手間,捧了兩捧水洗臉,試圖壓下心里難以壓制的痛苦
??他抬頭看向鏡子,鏡子里的人頭發(fā)被水打濕了一綹,眼睛紅紅的,面色難看又憔悴。他嘗試著擠出了一個笑,雖然看著有些苦,但他還是用盡畢生的演技撐起來了
??沒關(guān)系的,從這里走出去吧
??抽出旁邊的紙把水擦干,重新戴好帽子整理著裝,回到了宴會廳里之前的位置上
??剛剛的omega已經(jīng)走了,這讓他稍微松了口氣,他看向袁朗的位置,看得出來袁朗是在發(fā)泄情緒,面前的alpha已經(jīng)漲紅著臉換了第三個了
??成才嘆了口氣,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頂著袁朗殺人的目光坐下
??“您還是拿我撒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