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后一縷硝煙如殘魂般,絲絲縷縷地從泰州與揚州的上空散去,這場驚心動魄、持續(xù)多日的激戰(zhàn),終于落下了帷幕?;厥淄裟菐兹眨瑧?zhàn)場上仿若被點燃的煉獄,火光沖天,殺聲震地。雙方士兵如洶涌的潮水般相互沖擊,刀光劍影閃爍其間,每一次碰撞都濺起血花,仿若死神在肆意收割生命。
炮彈呼嘯著劃破長空,在地面炸裂,土石飛濺,瞬間便能將一群士兵吞沒,只留下殘肢斷臂與彌漫的煙塵。戰(zhàn)馬嘶鳴,狂奔亂跑,有的被流矢射中,慘嘶著轟然倒下,將背上的騎士甩落,騎士還來不及起身,便又被紛至沓來的人群踩踏。槍林彈雨中,士兵們瞪大雙眼,眼神中滿是決絕與瘋狂,嘶吼著沖向敵人,手中的武器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揮舞,砍殺著眼前的一切阻礙。
而此刻,戰(zhàn)火的喧囂被死寂取代,宣告著這片飽經(jīng)磨難的土地已基本被攻克。踏入這片戰(zhàn)場,仿若一腳踩進了阿鼻地獄,滿目瘡痍之景,狠狠撞擊著每一個人的心房。斷壁殘垣相互傾軋、扭曲,似是在無聲地哭訴著戰(zhàn)爭的暴虐,其間,那刺鼻的死亡與血腥氣息,如黏稠的沼澤,將人緊緊裹纏,令人窒息。
十余萬士兵,宛如從血海尸山之中攀爬而出的幸存者,他們拖著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身軀,滿身硝煙仿若惡魔的詛咒,怎么也揮散不去。衣衫襤褸得如同風(fēng)中殘葉,被撕扯出一道道口子,征塵厚如鎧甲,每一步落下,都似有千鈞之重,卻又透著一股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堅定,他們向著南通,緩緩匯聚前行。我懷揣著五味雜陳的心緒,跟隨部隊踏入揚州城,那一瞬間,眼前的景象仿若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頭,將我的心砸得粉碎,一幅慘絕人寰的末世繪卷在我眼前徐徐展開。
瞧啊,街道兩旁,受傷的燧軍士兵們,像被隨意丟棄的破舊人偶,橫七豎八地散落一地。他們有的身體蜷縮成一團,仿若受傷后無助的小獸,試圖在寒風(fēng)中尋得一絲溫暖;有的四肢攤開,毫無生氣地躺著,似是生命之火已被戰(zhàn)爭無情吹滅。那些驚恐萬狀的眼睛,瞪得極大,仿若要把這世間的殘酷統(tǒng)統(tǒng)看穿,眼中的恐懼如洶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沖擊著靈魂,顫抖的嘴唇開合間,卻只能發(fā)出微弱的、不成句的嗚咽,好似在向這冷漠的世界乞討一絲憐憫;還有的士兵,雙手掩面,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混著滿臉的塵土肆意奔流,在臟兮兮的面龐上沖出一道道深壑,仿若大地被悲傷撕裂的傷口,那絕望的慟哭,讓天地都為之動容。
他們身上的傷,更是慘不忍睹。一道道傷口仿若猙獰的巨獸之口,深可見骨,皮肉外翻,鮮血早已干涸凝結(jié),暗紅色的痂附著其上,宛如惡魔留下的封印。有些士兵,胸膛微弱地起伏著,氣若游絲,生命的燭火在寒風(fēng)中搖搖欲滅,只剩那若有若無的喘息聲,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像是在與死神進行一場驚心動魄的拔河,生死懸于一線。
我望向這些可憐的傷兵,心猛地一沉,仿若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拽入深淵,瞬間被擔(dān)憂填滿,猶如一塊巨石壓頂。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種種可怕的場景,害怕明軍會因戰(zhàn)場上積累的仇恨,對這些手無寸鐵的傷兵泄憤。畢竟,在這場殘酷至極的戰(zhàn)斗中,雙方都承受了難以估量的巨大損失,每一個生命的消逝都像是一記重錘,敲打著生者的心,仇恨與痛苦的陰霾籠罩著每一個人。
此時,目光掃向不遠處,明軍的傷兵亦是同樣凄慘。他們或倚靠在殘墻邊,眼神空洞,望著天空,仿若在質(zhì)問上天為何降下這等災(zāi)禍;或相互扶持著,蹣跚前行,每一步都伴隨著痛苦的呻吟,身上的傷口同樣鮮血淋漓,破損的軍裝與燧軍士兵的一樣,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似是在訴說著戰(zhàn)爭的無情??吹竭@般場景,我心中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既有對戰(zhàn)爭殘酷的痛心,又有對這些年輕生命的惋惜,更有對和平的極度渴望。
然而,就在我滿心焦慮之時,一抹希望之光穿透陰霾 —— 指揮官張文圭毫不猶豫,立刻高聲下令妥善處理這些俘虜和傷員,給予他們必要的救治與安置,那嚴肅且不容置疑的口吻,仿若破曉時分穿透云層的第一道曙光,瞬間驅(qū)散了我心頭的些許陰霾。
張文圭似是察覺到我吃驚的表情,身姿矯健地微微側(cè)身,目光如春日暖陽般溫和地看向我,仿若要將溫暖傳遞給我,開始耐心地向我解釋。
“你哥哥沒告訴你嗎?在你坐月子和專心帶小孩的那段時間,季秋大刀闊斧地開始了對軍隊的全面改革。這改革的第一步,講的就是思想教育,重中之重啊。他反復(fù)強調(diào),咱們身為軍人,必須時刻明白自己究竟是為什么而戰(zhàn),我們拼上性命要保護的到底是誰。緊接著,他極具開創(chuàng)性地在連隊上建立了黨支部,設(shè)立了政委制度。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軍隊內(nèi)部可真是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
他頓了頓,目光愈發(fā)堅定,仿若夜空中最亮的寒星,直直地看著我,繼續(xù)說道:“以前的軍隊,那真可謂是亂象叢生,存在太多不合理的腌臜現(xiàn)象:軍官肆意打罵士兵,把士兵當成自家的仆役,讓他們洗衣服、端茶倒水等伺候軍官的事兒那是屢見不鮮??扇缃袢徊煌?,陸季秋推行的改革條例里明確規(guī)定,官兵之間必須平等對待,吃同樣的飯菜,住同樣的營帳,絕不能有任何特權(quán)滋生的土壤。要是士兵遭遇了不公正的待遇,隨時可以向政委舉報,政委定會第一時間出面處理,絕不姑息?!?/p>
“說實話,一開始,我也和許多人一樣,心存疑慮,以為這些政委不過是換了個名頭,從皇帝的監(jiān)軍變成了黨派的的代表,沒啥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張文圭微微苦笑,臉上的笑容帶著往昔的苦澀回憶,仿若霜打的茄子,“但日子久了,看著他們實實在在做的一樁樁事情,我才驚覺,他們是真正有信仰、心懷大義的人。他們可不單單只是關(guān)心士兵的衣食住行,還極其注重提升士兵的思想覺悟,讓每一個戰(zhàn)士都能找到為之奮斗的精神支柱。”
隨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極為重要的事兒,眼睛亮了起來,仿若夜空中閃爍的星辰,繼續(xù)說道:“陸季秋對軍隊進行的這場改革,那是全方位、深層次的,推行了一系列令人耳目一新的新政策,其中最關(guān)鍵、最重要的一項,就是這大名鼎鼎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你知道嗎,這些可都是湖南的一位教員告訴他的。說實話,我心里也一直癢癢的,特別想見見這位教員,憑他這等智慧,要是出山,絕對是比孔孟朱王還要跨時代的傳奇人物,能引領(lǐng)咱們走向一個全新的未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