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被小桃攙扶著下了馬車,兩人正低聲說笑,一抬眼卻見文老太太身邊的嬤嬤立在前面,神色嚴(yán)肅得嚇人。
“老夫人等著大娘子呢?!?/p>
明蘭心尖微顫,面上依舊溫吞含笑:“是,我立刻就去?!?/p>
文老夫人的屋子不大,因著剛才喚人去叫明蘭卻撲了個空,此刻正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見明蘭邁步進(jìn)來,她強(qiáng)壓著火氣道:“今日出去可還順利?沒遇著什么事吧?”
明蘭笑道:“婆母多慮了,去玉清觀的路都走熟了,能有什么事?”
小桃?guī)讉€跟著的女使被打發(fā)出去,房中只剩下她們婆媳二人。
文老太太見沒了外人,終于繃不住臉色:“你打量我這個老婆子是鄉(xiāng)下來的,好糊弄是不是?”她猛地一拍桌子,“聽說那個顧家二郎最近總纏著你,你怎么瞞著不說?”
明蘭抿抿嘴,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茫然:“婆母,只是偶爾遇上,略說過兩句話罷了。顧二叔貴人事忙,已許久沒見過了,今日在玉清觀碰上,也只是打個招呼......”
“放屁!”文老太太氣得方言都冒出來了,“我看你就是個不安分的,欺負(fù)我敬兒老實!”她指著明蘭的鼻子罵道,“他那個名聲,你和他裹在一起,縱你二人清清白白,旁人只一看是他,也要往那不清白的地方去想了!我可憐的敬兒,怎么就娶了你這么個......”
明蘭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婆母,兒媳只是記著當(dāng)初我小娘......”
“少拿你小娘說事!”文老太太打斷她,“你小娘若在天有靈,看見你這般不檢點,怕是要?dú)獾脧墓撞睦锱莱鰜?!”她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濺到了明蘭臉上,“敬兒馬上就要外放做官了,你這時候鬧出這等丑事,是要?dú)Я怂那俺滩怀???/p>
明蘭身子一顫,猛地抬頭:“官人要外放?”
文老太太冷笑:“怎么,他沒告訴你?”她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南陽知縣,雖不是什么肥缺,可也是正經(jīng)的七品官。敬兒說了,要帶你一起去?!?/p>
明蘭指尖微微發(fā)抖。南陽地處偏遠(yuǎn),氣候惡劣,文炎敬竟要帶她去那種地方?而且......他為何不親自告訴她?
“婆母?!泵魈m強(qiáng)自鎮(zhèn)定,“兒媳身子近來不適,恐怕經(jīng)不起長途跋涉......”
“少來這套!”文老太太一拍桌子,“你今日能跑去玉清觀,明日就能跟著敬兒去南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留在京城,好跟你那個顧二叔......”
“婆母!”明蘭終于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兒媳與顧二叔清清白白,您這般污蔑,是要逼死兒媳嗎?”
文老太太被她這一嗓子吼得一愣,隨即更加惱怒:“好哇,還敢頂嘴了!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訓(xùn)你這個不守婦道的賤人!”
明蘭側(cè)身避開,砸過來的茶盞,茶盞砸在地上,碎瓷片和茶水濺了一地。她看著滿地狼藉,忽然覺得小腹一陣絞痛,臉色瞬間煞白。
“裝什么裝!”文老太太還在罵罵咧咧,“別以為有太子妃撐腰就了不起了,你不過是個庶出的......”
明蘭額上滲出冷汗,她扶著桌角緩緩蹲下,聲音虛弱:“婆母......我肚子好痛......”
文老太太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只見明蘭裙擺上已經(jīng)洇出一片刺目的鮮紅。
“這、這是......”文老太太慌了神,“快來人!快去請大夫!”
小桃聞聲沖進(jìn)來,見狀驚叫一聲:“大娘子!”她撲過去扶住明蘭,轉(zhuǎn)頭對文老太太怒目而視,“老夫人對大娘子一向不滿意,可大娘子近日身體不適......”
文老太太手足無措:“我、我只是說了她幾句......”
明蘭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她緊緊抓住小桃的手,氣若游絲:“肚子...肚子疼....”
小桃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紅著眼睛沖文老太太吼道:“我家姑娘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文家擔(dān)待得起嗎?”
文老太太聞言,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
“還愣著干什么!”小桃朝門外大喊,“快去請大夫??!”
一陣兵荒馬亂后,明蘭被抬回了自己院子。文炎敬聞訊趕回,見母親面色慘白地站在院中,而屋內(nèi)傳來明蘭壓抑的痛呼聲,頓時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娘!”他第一次對母親發(fā)了火,“您對明蘭做了什么?”
文老太太囁嚅著:“我、我不知道她有孕......”
文炎敬氣得渾身發(fā)抖:“她這兩日一直說身子不適,您就沒想過請個大夫看看?”他不再理會母親,轉(zhuǎn)身就要進(jìn)屋,卻被大夫攔在門外。
“官人止步,夫人動了胎氣,大人要注意夫人的情緒。”
屋內(nèi),明蘭躺在床上面如金紙,她聽見大夫說,她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