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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復返

寒山中人

晨暉輕柔地灑落于李府庭院,李逸風領(lǐng)受父親指令,備好馬車,與阿強、阿勇踏上行程。馬車徐行,李逸風坐于車內(nèi),目光透過車窗,靜靜賞玩窗外雪景,心間一片寧謐,似塵世喧囂皆被茫茫白雪盡掩。然其思緒,已飄向未知江湖與那熾熱武學之夢。

行至城中集市,人潮如涌,喧鬧嘈雜。一頂破舊布篷之下,一位白發(fā)蒼蒼而面色紅潤的老者,身著破舊道袍,席地而坐。面前臟布之上,擺放數(shù)本古舊書卷,口中念念有詞:“絕世武功秘籍,有緣者得之,習之可稱霸武林?!逼渎曇謸P頓挫,仿若遠古召喚,于人群中回蕩,引得諸多路人側(cè)目,然大多半信半疑。

李逸風素對武學熱忱滿懷,見狀不禁心動。急令馬車停歇,快步上前,取起一本秘籍翻閱。但見秘籍中繪有人體經(jīng)絡圖與奇異招式,經(jīng)絡圖線條仿若靈動溪流于紙間穿梭,奇異招式繪圖筆力剛勁,似藏無盡奧秘,旁側(cè)文字晦澀難懂,宛如古老密語,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武林傳奇。此秘籍名為“威砌重刀”,單是其名,便透著雄渾厚重之意,似向世人宣告其非凡威力與獨特修煉之道。

阿強見狀,忙趨前輕聲催促:“少爺,交貨之事不可延誤,咱們得速走?!崩钜蒿L仿若未聞,只專注翻閱秘籍,隨口應道:“稍待片刻,此秘籍似有深意?!卑⒂乱嗉保晔值溃骸吧贍?,老爺吩咐不可輕視,王掌柜絕非善類?!崩钜蒿L眉頭微皺,不耐道:“我心中有數(shù),些許時光無礙。”言罷,復沉浸于秘籍研讀,似欲于須臾間勘破其中秘密,其眼神熾熱執(zhí)著,對這偶然所得武學秘籍,已志在必得。

此時,老者見李逸風有興,湊前吹噓:“公子,此乃正宗上乘秘籍,昔日一位絕世高手所著,得之可平步青云,稱霸武林。今日與公子相逢,亦是緣分,莫要錯過?!崩钜蒿L抬眸,眼中帶一絲疑慮:“你這秘籍如此珍貴,作價幾何?”老者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五十銅板,此乃跳樓之價,公子莫要再猶豫?!崩钜蒿L瞪大雙眸:“五十銅板?太貴了,二十銅板,我便買下?!崩险呒纯虛u頭:“不可不可,這秘籍價值遠超公子所言,四十五銅板,不能再少?!崩钜蒿L堅定道:“三十銅板,多一分我亦不給,你這秘籍真假尚未可知,三十銅板已是我最大誠意。”老者面露難色,思索后嘆道:“罷了罷了,三十銅板賣與公子,當是結(jié)個善緣?!毖粤T,老者望著李逸風離去背影,喃喃自語:“此子氣宇不凡,眼神堅定,對武學又這般癡迷,假以時日,必能于江湖中闖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作為?!?/p>

城西“聚財軒”內(nèi),王掌柜已于后院久候。此王掌柜曾為悍匪,臉上一道長疤自眼角延至嘴角,猙獰可怖,身材魁梧壯碩,肌肉賁張,往昔兇悍之氣猶存。傳聞其于綠林之時,官府押運重寶,車隊浩浩蕩蕩行于山間狹路。王掌柜得訊,提前率手下于險峻之處設(shè)伏。待車隊漸近,他一聲令下,眾匪呼嘯而出。剎那間,喊殺聲震天,羽箭如雨射向官兵。王掌柜身先士卒,揮舞大刀,刀光霍霍,似能劈開天地。他沖入官兵陣中,如入無人之境,每一刀落下,必有鮮血飛濺。官兵雖奮力抵抗,終不敵王掌柜之兇悍狡黠,重寶遭劫,此事令其于江湖中聲名大噪。后不知為何金盆洗手,開此店,明面上經(jīng)營古董字畫,暗地卻有諸多勾當。此刻,他站于院中,身旁四名手下環(huán)伺,個個手持長刀,眼神兇狠,煞氣四溢,仿若來自地獄之羅剎。

“李家少爺竟如此傲慢,初次交易便遲到,真不把我王某放在眼里!”王掌柜怒目圓睜,雙手握拳,青筋暴起,聲若洪鐘,震得院中小樹瑟瑟發(fā)抖,似宣泄內(nèi)心無盡憤怒,其身后披風亦隨風獵獵作響,更添幾分威嚴與煞氣。

一名手下諂媚道:“掌柜的,許是途中有事耽擱,再等等吧?!?/p>

“哼!定是故意為之,想給我下馬威?!蓖跽乒窭浜撸谠褐衼砘仵獠?,腳步重若千鈞,似欲踏碎地面,每一步皆帶壓抑怒火與威懾,地上積雪亦被他踏得咯吱作響。

待李逸風趕到“聚財軒”后院,已遲許久。王掌柜見狀,怒喝:“小子,為何來得這般遲?”

李逸風抱拳行禮,神色恭敬而不卑不亢:“王掌柜,路上偶有奇遇,故而耽擱,還望海涵?!?/p>

“海涵?此非兒戲之地!”王掌柜大喝,揮手示意,四名手下即刻拔刀沖向李逸風等人。刀光于陽光下閃爍,寒意逼人,似死神揮舞之鐮刀。

李逸風身姿矯健,側(cè)身一閃,如風中飄絮,輕盈避開凌厲一刀,旋即飛起一腳,踢向敵人手腕,“哐當”一聲,長刀墜地,恰似敲響戰(zhàn)斗警鐘。阿強揮舞木棍,與一敵酣戰(zhàn),每一揮棍皆虎虎生風,眼神堅毅無畏,心中暗自思忖:“我受老爺大恩,定要拼死保護少爺周全,絕不能讓少爺于此處有絲毫損傷,即便肝腦涂地,亦在所不惜?!卑⒂律硇戊`動,如鬼魅穿梭敵間,不時出拳偷襲,雖被踹倒亦迅速起身,抹血再戰(zhàn),仿若打不死的小強,頑強不屈,其身影于刀光劍影間時隱時現(xiàn),如同一縷靈動黑煙。

李逸風施展出渾身解數(shù),拳法剛猛似虎,掌法凌厲如鷹。然敵眾我寡,阿強手臂遭刀劃,鮮血濺出,他卻咬牙堅持,怒吼揮棍,似受傷猛虎,威風不減,那濺出鮮血于雪地之上,如點點紅梅綻放。阿勇亦受傷,卻咬牙堅持,不肯退縮半步,額頭上汗珠混著血水滑落,滴入雪地,瞬間凝結(jié)成冰珠。李逸風躲避時后背被劃傷,劇痛刺骨,仿若被烈火灼燒。他心中暗忖:“有一殺伐招式似曾于某本古籍中見過,當時只覺深奧,如今卻可一試,或能扭轉(zhuǎn)戰(zhàn)局?!毕胫?,便調(diào)整身姿,回憶古籍中要訣,以更為精妙之方式應對敵人攻擊,每一次出拳出掌,皆帶對武學更深領(lǐng)悟,似欲將眼前困境撕裂,開辟出一條求生之路。但見他身形忽轉(zhuǎn),如陀螺般靈動,雙掌推出,一股強勁氣流竟將靠近敵人震得連連后退。

一番苦戰(zhàn),終將王掌柜等人制服,李逸風等人亦傷得不輕。李逸風望著倒地的王掌柜,喘著粗氣道:“王掌柜,今日之事非我本意,你卻太過蠻橫。”

隨后,李逸風準備返程。阿強看著狼藉現(xiàn)場,對李逸風說道:“少爺,此事若被衙門知曉,李家必陷困境。我與阿勇留下善后,少爺先行回府?!?/p>

李逸風心中雖有不舍與擔憂,但深知利害,只得點頭,獨自駕馬車回府。馬車于顛簸道路上疾馳,車轍于塵土中留下深深痕跡,似他此刻凌亂心緒。馬車緩緩駛?cè)肜罡?,李逸風直奔書房找父親。李肅正在算賬,見他衣衫襤褸、身負重傷歸來,臉色驟沉,怒目而視:“何事如此狼狽?貨物交接可順利?”

李逸風垂首,將事情經(jīng)過詳細道出。李肅聽完,臉色陰沉如墨,猛拍書桌,桌上物什紛紛跳起,仿若被他怒火震得顫抖:“逆子!竟惹此大禍??芍@會給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李逸風心中煩悶,亦頂嘴道:“父親,是王掌柜無理在先,我們只是自衛(wèi)。”

“自衛(wèi)?你可曉其中利害?李家于長安立足不易,豈因你一念之差毀于一旦?”李肅起身,手指顫抖指向他,氣得身軀搖晃,仿若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其憤怒眼神似欲將李逸風吞噬。

“父親,您只重家族生意,何曾理解我的抱負?在您心中,唯有利益!”李逸風抬頭,眼眶泛紅,滿是憤怒與委屈,仿若被世界遺棄的孤兒,淚水于眼眶中打轉(zhuǎn),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住口!若非你沉迷武學,何至如此?”李肅咆哮,聲浪滾滾,似欲沖破書房禁錮,震得房梁上灰塵簌簌落下。

李逸風心中怒火徹底爆發(fā),摔門而出,那門“砰”的一聲于身后關(guān)上,似隔斷他與家族過往關(guān)聯(lián),又似他對不公命運的怒吼。他的腳步略顯沉重,卻透著一股決然,仿若一位走向未知的勇者。此時,夕陽西下,余暉如血,灑于庭院之中,亦灑于他孤獨身影之上,仿若為他披上一件悲壯披風。他緩緩走著,往昔之事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逆子!走罷便不要再回來!”李肅氣急敗壞地怒喊道。

他憶起幼年時于庭院中,初見一位江湖豪客舞劍,那劍影翻飛,似銀龍穿梭,寒光點點,耀人眼目。豪客身姿瀟灑飄逸,每一個動作皆似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李逸風當時便看得呆了,從此一顆向武之心于心中深深種下,仿若一顆種子覓得肥沃土壤,生根發(fā)芽。此后,他常于夜深人靜時,獨自于庭院角落,模仿記憶中招式,雖動作稚嫩,卻滿懷熱忱,仿若一位虔誠朝圣者。有一次,他為練劍,偷偷拿了父親珍藏的一把寶劍仿品,不小心磕壞劍刃,父親得知后大發(fā)雷霆,罰他跪在祠堂思過。那祠堂中陰森寒冷,他卻滿心皆是對武學的執(zhí)著,并未因父親懲罰而有絲毫退縮,仿若寒夜中的孤星,獨自閃耀。

父親一心期望他能繼承家族商事,對他癡迷武學之舉極為不滿。多年前,父親為阻止他外出尋訪名師,將他軟禁于房中。他于房內(nèi)焦急踱步,望著窗外天空,心中滿是對外面武學世界的渴望,仿若困于籠中的飛鳥渴望藍天。最后他冒險從窗戶爬出,逃離府中,雖被抓回后遭更嚴厲斥責,但他對武學的追求從未熄滅,仿若熊熊烈火,越燒越旺。母親總是于父親責罵他后,偷偷給他送來點心,安慰他的委屈。如今想來,心中滿是眷戀與不舍,仿若失去的珍寶。還有與妹妹于花園中嬉戲玩耍,他為妹妹折花插于發(fā)間,妹妹那純真笑容如春日暖陽,此刻卻成了心中刺痛的回憶,仿若玫瑰上的尖刺,每觸碰一下都痛入心扉。

他望著夕陽下的李府,那雕梁畫棟、庭院深深,曾經(jīng)是他的家,如今卻似困住他夢想的牢籠,仿若華麗的囚籠,讓他無法掙脫。他毅然轉(zhuǎn)身,迎著夕陽走去。那背影于余暉中漸行漸遠,帶著對過往的決絕,對未來的迷茫與憧憬,仿若一位走向天涯的浪子。一路的落寞與堅定,似一幅孤獨的畫卷于夕陽下徐徐展開,又似一首無聲的悲歌,在晚風中低吟。

他拾起一塊鋒利石片,于門框上用力刻下:

【凌云志】

夕照煙霞血未銷,李郎仗劍別瓊瑤。

家嚴不解江湖夢,壯志難酬困市囂。

且赴天涯尋妙境,任憑荊棘阻華韶。

他時若得青云上,定教群魔盡折腰。

浩渺煙波孤棹遠,凄迷風雨敝衣飄。

但聞俠義心中起,何懼艱危意氣驕。

會挽龍泉誅寇盜,期將勛業(yè)付詩瓢。

雄姿傲立群山小,名震乾坤萬古昭。

隨后,李逸風望著這如毛瑩雪,留名——隨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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