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最后一個月
大風呼呼拍打著玻璃,像是末日里的哀嚎,溫言坐在靠窗的位置,風從玻璃縫里鉆出來,隔著衣料貼近皮膚,溫言不喜歡帶手套寫字,白皙的皮膚凍的通紅,旁邊小同桌開口。
“要不要拿點紙塞住縫?”
溫言點點頭,扯了張?zhí)顫M黑色筆芯的草稿,揉捏成條塞進去。
“好多了。”
她滿意點點頭,倪靜繼續(xù)開口。
“溫言,元旦匯演,你要不要報名?”
“有點想?!?/p>
放下筆,思緒飄到了很久以前。
溫母跟風給她報了爵士班,學了好幾年,初三因為學習就沒繼續(xù)練了,現(xiàn)在想來,她內(nèi)心是很喜歡跳舞的。
“那我們?nèi)ノ膴饰瘑T那里報名,聽說要跳霉霉的look what you made me do”
“這么快就決定好了?”
她有一瞬的震驚,班里怎么一點風聲都沒透漏。
“嗯,要不要去報名?”
“行,我下課和她去說。”
班主任重點在學習上,娛樂活動基本上是交由班級班干部自行決定,不過稍微提了點要求,要做就做好,起碼拿一個帶名次的獎回來。
音樂課,文娛委員向雙妮和她小姐妹,霸占PPT放了一節(jié)課 look what you made me do,溫言腦子像是放了張碟子,按下按鈕,就能自動播放這首歌。
“這個舞暫定為五人,除了我剛剛念名字的四位,其他有想法的,可以來找我報名?!?/p>
落下最后一個字音,向雙妮投來一個輕飄飄的眼神給她,溫言唇輕抿了下,大概猜到她應該是不想讓自己跳。
四位里面沒有她,需要的名額里面也沒有她,溫言有些失落,倪靜有些意難平 伸手握住她,溫言勾唇遞給她一個沒事的笑,眼眸彎彎,遮掩住所有情緒,寬慰她。
“沒事,我就當你小粉絲,坐臺下給你應援。”
后面,溫言沒把這件事放心上,向雙妮找到她已經(jīng)是半個月以后的事,她和她小姐妹把她堵在廁所洗手臺邊,架勢難免讓她想到了電影里的校園霸凌。
“溫言,聽說你同桌說,你是學爵士的,我們舞蹈隊退了一個人,你要不要考慮加入?”
聽她說的理直氣壯,溫言突然就想那天,她肚子疼,躲在廁所聽秘密,好像也是這個位置。
“雙妮,溫言不是也報了嗎?”
“你怎么沒選她?”
旁邊被點名的女生停頓了幾秒,從嗓子里扯出一句話。
“她胖了,跳舞不好看?!?/p>
溫言當時想,要不是大腸不允許,她一定要提上褲子,在她們面前來一段最近熱火的串燒舞蹈,誰規(guī)定說胖子不能跳舞的。
“行?!?/p>
點頭應聲,算是答應她了。
“但是我們已經(jīng)學了一大半了,你能跟上嗎?”
她聲音有些刺耳,聽她說話,溫言總是想起那只按一下就能叫的黃雞。
“你把教學視頻發(fā)給我,過兩天你驗收?!?/p>
見她這么肯定,向雙妮不再多話,反正跳不好丟臉的是她。
矛盾出現(xiàn)是在有序練習的晚上,溫言學完舞已經(jīng)加入隊伍跟練好幾天了,練的正來勁,向雙妮扯著小姐妹來了事,叫停了一會。
“真無語,平常不都是我教她們嗎?溫言一來,全跟著她去了?!?/p>
向雙妮躲進廁所,語氣帶了幽怨。
小姐妹聽著她抱怨,沒吱聲。
“你說,她那么多肉,跳的哪里好了?”
“我覺得,她學過,肯定還是比沒基礎的跳的強些?!?/p>
小姐妹說話挺委婉的,兩邊都不想得罪,只能有一句沒一句回應她。
溫言聽到這件事,是另外一個人說給她聽的,稍微潤了點色的版本,她本來也不是脾氣多好的人,來了火,直接不想跳了,當天晚上罷了工,懟著向雙妮理論了半天。
“這世道,還不許胖子活了?!?/p>
她憤憤不平說給易小茉聽,筷子差點摔桌上。
“真無語,你們班居然還有這么長舌頭的人,你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組,我們跳一擊的出道曲?!?/p>
“可以跨班跳嗎?”
“可以??!我就是和別的班組的隊,可沒有像你們班這樣的人,來不來嗎?正好可以湊一個五人組?!?/p>
“行,我今天晚上去你那里?!?/p>
選拔賽那天,溫言格外高興,自己的節(jié)目成功選上,班上的因為不齊刷了下去,溫言不是什么圣人,說實話,她發(fā)自內(nèi)心有些幸災樂禍。
第二天,班主任見班上幾個女生情緒低落,象征性的安慰了下。
“沒事??!不就是一個節(jié)目嗎?明年大家還有機會,沒選上也好,別把心玩野了,放松了學習?!?/p>
“老師,溫言選上了唄!”
向雙妮聲音鉆進眾人耳朵里,全班視線圍上她,溫言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味,斜了她一眼,算了算了,當她有屁沒地方放。
“那好啊!溫言學習成績好,跳舞也好,大家掌聲鼓勵一下?!?/p>
班上幾個是真心鼓掌的,溫言不過多考量,她想,她本來也沒什么自卑心理,這些掌聲,她收的理直氣壯。
下課的時候,李仁剛不知道被什么風吹過來?舔著臉拿走她最后一顆奶糖。
“行啊!這么厲害,初選居然過了?!?/p>
聽起來不像是陰陽人的話,不過在她心里,李仁剛和向雙妮都是被關進小黑屋的人,他說什么,她懶得理。
李仁剛摸了摸鼻子,不管他怎么說,對面都跟石沉大海一樣,浪花都掀不起來,只能尷尬離開。
十二月,溫言過得挺充實的,一邊練舞一邊學習,還認識了不錯的朋友。
一到晚上,練習場位格外鬧騰,各種音樂相互交疊,就比誰音響聲大,體育生訓練完,會時不時假裝路過,看到熱辣勁舞的女生,忍不住青春期里的躁動,總是喜歡吹一兩個口哨,刷刷存在感。
溫言看見穿運動短褲的出現(xiàn),會下意識找一找那道高瘦的身影,不過,他好像重來沒有出現(xiàn)過,想著,竟有些失落的情緒泛上心頭。
“言言,怎么突然走神呢?”
冬日的天,沒暖氣,室內(nèi)比室外沒暖和多少,舞蹈練習強度大,易小茉氣息不勻,額頭上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望著她,突然想到之前她說的那句暗念不會知足,情緒更低落了,垂下頭,悶悶說了句沒事。
暗戀不會知足,她反駁不了了!甚至于他沒有出現(xiàn),只是和他有關聯(lián)的事物,她腦海里就自動放映出他的身影,說到底,還是她想 ,他認識她。
十二月的舞跳給暗藏心事的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