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做了個夢。

??夢里，有三個人。三個人站在高聳的山頂上，遠(yuǎn)處群山連綿，近處云霧環(huán)繞。當(dāng)太陽剛好升至某一點，遠(yuǎn)山鍍上金光，云霧折射出夢幻的色彩，美不勝收，把三個人襯得很小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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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個美夢，沈翊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美夢了。唯一的遺憾，他很努力地想看清夢里三個人的臉，最終還是沒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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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聽到夢里一個高個子的男人說——

??云蒸霞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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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掏出手機搜索，云蒸霞蔚，就在自殺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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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也不是什么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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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給李晗打了電話，沒多久，警車就停在了療養(yǎng)院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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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峰是帶著李晗和何溶月一起進來的?？吹綆讉€老朋友，沈翊站起身來，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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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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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笔Y峰低沉著聲音應(yīng)了一聲，“你想去自殺山谷?你是想起來什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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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想不起來，才要去故地重游的?！鄙蝰礋o力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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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陷入沉默。

??“李晗，你去問問院長，他現(xiàn)在這個情況，能把他帶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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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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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晗出門后，何溶月扶著沈翊坐下。

??“沈老師，你瘦了很多。”何溶月眼中帶著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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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礙事的?！鄙蝰葱ρ蹚潖?，“倒是蔣峰，我怎么感覺你越來越像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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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們都覺得蔣峰和城隊越來越像了?！眲偤美铌匣貋恚牭缴蝰吹脑?，順口就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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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隊，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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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隊?警局提拔新人了？”沈翊問出來，幾個人眼神躲閃，又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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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院長說可以，只要別讓他再受大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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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走吧?！?/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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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不好走，車開得搖搖晃晃，晃的沈翊頭暈。一下車，沈翊就扶著車門開始吐，卻吐不出來什么東西，只能倒幾口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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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峰把頭別過去不看沈翊，淡淡地說了句讓他好好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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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鄙蝰床敛磷?，艱難地直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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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帶著專業(yè)設(shè)備，滑到自殺山谷谷底——沈翊的記憶戛然而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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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細(xì)細(xì)觀察著四周，習(xí)慣性地拿出紙筆來畫:“這里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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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棵樹?！笔Y峰悶聲回答。

??“樹呢？”

??“折了——樹根應(yīng)該還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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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一步一步，慢慢向印象中那棵樹的位置靠近。越是靠近，沈翊越是心慌。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血淋淋的畫面——樹流著血，很多很多血，血液順著石頭縫，遍布整個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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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猛地脫了力，跪倒在地上，膝蓋被石頭墊得鉆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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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峰兩步?jīng)_上去，蹲下來揪著沈翊的衣領(lǐ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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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想起來什么了？你說話??！”蔣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沈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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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晗見狀連忙跟上去，扯著蔣峰:“別這樣，他還是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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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峰紅了眼眶，暗罵了句臟話，還是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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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想站起來，可腿上沒有一點力氣，他只能靜靜地跪著，閉著眼睛，從眼角流下一顆一顆淚，砸在身下的石頭上，像要把石頭砸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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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還是沒想起來，但他幾乎可以確定，這里，就是他失憶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