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某處廂房
天空漸黑,宋墨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安然猜測到他肯定與英國公不歡而散。畢竟做錯事還要自己兒子來救自己,這個爹做到這個份上,著實窩囊。
嚴朝卿起身正要出門,安然將他叫?。簢缹④娺@是要出去找世子嗎?我和你一同去吧。
嚴朝卿輕佻眉毛:你?怎么,這是要去打探消息?
安然輕拍一下他:怎么對我還是這么不放心?再說了,我要是真打探消息,我需要跟你說一聲嗎?
嚴朝卿確實好奇他要耍什么花樣:既如此,那便隨我出去吧,只不過不要離開我超過一丈,不然…
安然著急的推著他出去:行行行,知道知道。
街口,游人如織,不少行人戴上了節(jié)慶仰戲面具。
街上雜耍表演熱鬧非凡。
宋墨遠遠望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家三口。只見母親俯身,將一只小老虎面具遞給兒 子。男孩戴上面具,被父親舉高高,興奮地歡呼。
宋墨一陣恍惚。
嚴朝卿看到他,慢慢走過去:國公爺自世子幼時起,便萬分嚴苛,公侯之家,規(guī)矩是多了些。
宋墨苦笑,搖了搖頭:我今日才明白,我離家這些年,父母、弟弟正如那家人一般親昵無間。我趕回來,反倒攪了他們的溫容,大家都難受。別跟著我了,我一個人走走。
嚴朝卿無奈,行禮離開。
宋墨回頭,看到安然對著那些熱鬧的人群好奇張望,叫住嚴朝卿:等等,她跟著你過來的?
嚴朝卿點頭:他說想跟我一起出來找您,沒想到自己先去玩了。
宋墨失笑:你先回去吧,讓他留在這。
嚴朝卿走到安然旁邊,拍了一下他:少帥讓你過去。
安然看向宋墨,不情愿的應(yīng)了一聲。
宋墨看著她過來,笑問:怎么,平常沒過過節(jié)?這么好奇。
安然:我與師父到處奔波,節(jié)日一般也就跟往常一樣隨便過,了很少見到這么熱鬧的時候…抱歉。
宋墨有些心軟,畢竟還是個孩子,看樣子和翰弟差不多大:既如此,你隨我來。
安然跟著宋墨走進一條巷子轉(zhuǎn)到了長街。
宋墨走到面具攤前,拿著一個面具在自己手中比劃,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回身望著熱鬧的街頭。
宋墨 (OS): 若我不是英國公世子,是不是對大家都好 ……
此時貞定的馬車走在宋墨身后的長街上,趙璋如忽然叫停馬車。
不遠處, 一群帶著儺戲面具的戲子手中舉起傘舉著煙花燈籠培笑經(jīng)過。
竇昭正好下車,香囊球搖逸。
忽然聞到味道的宋墨,回身望去,此時卻因為連續(xù)不斷的紅傘進過擋住了兩人的視線,兩人隔著紅傘擦身而過。
竇昭、苗安素跟著趙璋如下了馬車。
安然不明所以:怎么了世子?
宋墨回身:沒什么,挑一個你喜歡的吧。
兩人戴上了面具離開了。
廣和樓外
一個小所撤起一個斷戲《羅衫記》的招牌,擋住了他的視線。
看到招牌,宋墨心中郁結(jié),隨意問道:聽過戲嗎?
安然搖了搖頭:遇見過幾回說書先生,但是一般只聽了幾段就走了。
宋墨:進去看看。
小廝在外招呼:新出的《羅衫記》,失母遣兒開堂審父, 一世叔零、父情難斷!雅間尚有席位,客官們請好!
酒樓設(shè)戲臺,諸座環(huán)繞。二樓設(shè)雅座,以簾相隔,竇昭與宋墨坐在相鄰的兩座,安然站在宋墨旁邊。
臺上冠生唱道: 一門家眷,盡被強徒徐能謀害,徐能是我爹爹的名字,豈有此理……
竇昭面戴著狐面,素蘭面戴著兔面,都看得正入神。
宋墨頓了頓,把賞錢放到下人的托盤當(dāng)中,以紅紙包裹:戲很好。可惜兒子發(fā)現(xiàn)父親不僅是強盜,還可能是害母仇人。想必是出悲劇了。
竇昭喝了口茶: (思索)那也不見得。人們愛看戲,正是四為戲里,多大的恩怨都能團圓收見。怕是人生比戲里更難如意。
安然聽到聲音后,震驚的望向屏風(fēng)后面的人影:(難道是她?)
宋墨聞言不免多轉(zhuǎn)身看了她一眼:同好易得,同愁難覓,姑娘若不卉,不如一同看個結(jié)果,且看到底是悲是喜。
竇昭:好。
素蘭:那這竹簾……
竇昭:撤了。有濟風(fēng)朗月為伴,倒更寬閑。
宋墨看向狐面竇昭,更感此女豁達脫俗,一旁的安然卻在感慨命運的安排。
臺上,戲中身為判官的主角徐維祖收到了狀告父親的狀紙,震驚為難,感慨唱道:想養(yǎng)育恩重, 一十八年,殺父奪母,深仇大恨, 一顆心兒碎, 一面鏡兒圓……悲也淚, 喜也淚,淚濕白羅衫。
謝幕。臺下掌聲。
素蘭感慨道:奇了,不是悲劇也不是大團圓,這戲沒寫完嘛!
竇昭被逗笑了:兒子是官,父親是匹,親情和公義成了難以調(diào)和的兩極,結(jié)尾自然難寫。若后半出真寫兒子審老子,豈不驚世駭俗?
宋墨頗為觸動,反問:小姐以為,子不該審父?親,高于理?
竇昭思忖片刻:我的意思是,驚世駭俗,又有何不好?父子舉為大,當(dāng)官忠為首,無非看此人是選擇做兒子、還是選擇做好官。
宋墨:無法兩全之事,如何選,另一面都注定徹底破碎。這主角是個可憐人。
宋墨眸中隱痛、悠長嘆息。
竇昭OS: 這公子怕也是掙扎于親與理,才如此神傷。
宋墨:若是姑娘來寫呢?
竇昭: (認真想了想)公堂之上法理為重,該怎么判怎么判。下了公堂,關(guān)上家門,便做回 兒子,將大道理放下,低頭哄哄,實在不行,跪個搓板嘛。
宋墨失笑,悲云稍解。
安然OS:難不成他是在這里埋下弒父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