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佳一臉凝重，劉媽媽是欣慰的。她家大娘子是個直性子，想到什么便說什么，因為這個性格才和主君生了嫌隙讓那個林小娘有機可乘?？墒墙袢沾竽镒釉趬郯蔡玫囊环挘寗寢屢膊唤袊@：她家大娘子真是愈發(fā)穩(wěn)重了。

饒是王佳對衛(wèi)小娘的現(xiàn)狀有心理準備，也被眼前景象震驚了。深秋的天，明蘭小小一個人縮在廚房取暖，穿的衣裙用手捻下去，感受不到一點絨。就算現(xiàn)在的時節(jié)用不到炭火，冬衣也該送到各個院子里，這還僅僅是王佳今天看到的，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還不知道藏著多少齟齬。想到這些，王佳不由得遍體生寒。

走進屋子，鋪面而來的寒意打得王佳一激靈，王佳看著眼前這個柔弱美貌的婦人，想著這位應該就是衛(wèi)小娘。她掃視了一圈整個屋子的布局，隨處可見的書籍和簡陋得不成樣子的裝潢，在心里重重地嘆一口氣。

“大娘子安好?！?/p>

“明蘭沒有冬衣的事，為何不稟告我，為何不稟告主君？”

衛(wèi)小娘微微垂頭，說：“此等小事，怎敢勞煩主君和大娘子。”

王佳頗覺無語：“小事？在你看來的小事要是傳出去整個揚州城不都要說我苛待庶女。”

衛(wèi)小娘面色一驚，連忙解釋道：“奴，不是這個意思。”

王佳深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她明白衛(wèi)小娘的驕傲，她是讀過書的，若不是家道中落，又怎會給人做妾。她握住衛(wèi)小娘的手，微微向前俯身勸說道：“我知你心里不舒服，可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兩個孩子想想，你是我做主抬進府的，我總歸會護著你，但你也要告訴我你想要什么。

看著衛(wèi)小娘逐漸被說動，王佳站起身說道：“冬衣和過冬的炭火我會差人送過來，今天我和你說的也要好好想想，為自己謀出路，不丟人?！?/p>

“都聽大娘子的?！?/p>

王佳走出屋子才發(fā)現(xiàn)剛才還陰著的天現(xiàn)下已經(jīng)放晴，陽光打在人身上暖乎乎的，明蘭和小桃在院子里玩，看到大娘子出來兩個人停在原地行了個禮。王佳招招手讓明蘭過來，握著明蘭的小手。

“讓你和你娘受苦了，以后若是在這里待得無聊，就來找你華蘭和如蘭姐姐玩?！?/p>

明蘭乖巧點頭：“謝過大娘子?！?/p>

又叮囑了幾句，王佳離開了衛(wèi)小娘的院子。

出了院子王佳吩咐劉媽媽道：“找?guī)讉€信得過的，把府里采買和炭火分配的人提來。再去請主君來?！?/p>

“是?！?/p>

王佳回了院子，劉媽媽捆了負責采買和炭火的兩位媽媽。王佳端坐在主位喝著茶，只等盛紘過來看這一出好戲。

“急匆匆地讓人請我過來，何事啊?！笔⒓囈贿M屋子，就看到五花大綁地兩位媽媽，心里不由得驚詫。

王佳示意下人把兩位媽媽嘴里的布條扯掉，一時間只聽得見兩位媽媽大喊著好冤，看到盛紘煩躁的表情，王佳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隨后又讓人把兩位媽媽的嘴堵上帶了下去。

“主君也看到了，這兩位媽媽手腳不干凈，竟私自吞了分給衛(wèi)小娘院里的冬衣和炭火。但這兩位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該怎么處置還是要主君一句話的?！?/p>

“我當是什么事，既然手腳不干凈那就扔到城外的莊子去。這種小事你做主就好了。”

王佳在心里翻了盛紘一個大白眼，但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也是怪了，我派人去查了這兩位媽媽的過往記錄，發(fā)現(xiàn)他們手腳不干凈也是最近才開始，但是最近一直是林氏管家，主君你看要不要把林氏叫來一起做個見證。”

“既然你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那便叫來吧?！?/p>

不一會林氏就過來了，來人穿著一件粉色襦襖、外面系著一個白色棉袍，看著便叫人心生憐憫?？吹阶约簮廴藖砹?，盛紘表情變得柔和，嘴角掛上笑意。想起自己還要處理家事，又不得不板起一張臉，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

“林氏，你可知罪啊?！?/p>

林噙霜熟練地跪下，帶著哭腔道：“奴不知何罪之有。

眼看著盛紘又開始心疼林小娘，你趕忙開口：“林氏快起來，主君也真是的還沒有定論的事，怎的一張口給林氏扣這么大一頂帽子?！?/p>

盛紘和林小娘都對大娘子忽然搞這么一出感到詫異：今日的大娘子是轉了性了嗎？怎么對我（林氏）和顏悅色的。

“說來也巧，在府里安安分分干了好多年的兩位媽媽今年忽然就手腳不干凈了，還偏偏是在你管家期間，我和主君商量著他們二位的處置方法，也想問問你的意見?！?/p>

“奴，自然是都聽主君和大娘子的?！?/p>

這時，劉媽媽悄悄進來，在王佳耳邊說了什么。這個動作自然被林噙霜捕捉到了，她默默捏緊了手帕，一幅要哭不哭要跪不跪的神情。

王佳示意里屋和外間的下人都出去，只留了你們三人，還有劉媽媽。

王佳站起身說：“主君，劉媽媽剛剛細細核對過兩位媽媽，發(fā)現(xiàn)兩位媽媽私吞的數(shù)量竟和林氏院子里多出的數(shù)量完全對上?！?/p>

林小娘急忙跪伏在地上大聲喊冤。

“主君，兩位媽媽供詞上說，是周雪娘私吞了衛(wèi)小娘的份例。林氏，我并沒有說你什么，怎么就急著喊冤呢？”

王佳面色依舊嚴肅，“周雪娘私吞雖未釀成大錯，但手腳不干凈的人也不必留在府上，不如今日一同處置了吧?！?/p>

盛紘擺擺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一個女使婆子的去留，只有林氏——離開的時候惡狠狠地剜了你一眼。

屋外周雪娘嗚嗚地喊著，你聽著煩讓劉媽媽快點把她打發(fā)走。

盛紘想離開又被你叫住，你只說自己剛才有外人在場才沒有把情況全盤托出。你說，那兩位媽媽雖招認是周雪娘私吞份例，但最后錢卻進了林小娘口袋

盛紘頓時了然，卻也毫不在意地笑道：“我當時什么大事，也值得大娘子演這么一出戲給我看?！?/p>

王佳并未在意盛紘的態(tài)度，繼續(xù)說道：“官人覺得這是小事？小妾私吞份例，若是傳出去，不止整個揚州城要看我們盛家的笑話，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的話往后主君的官聲，幾個孩子的嫁娶，我這個大娘子的名聲，怕是要落得個聲名狼藉的下場?！?/p>

盛紘這才變了臉色，“嗯，你說的在理。

王佳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說道：“我知道官人心疼林氏，但這實乃林小娘中飽私囊。此等小事積累下去，做工的女使婆子必定心生怨懟，屆時家宅不寧，必是要出大亂子的?！?/p>

看著盛紘思索的模樣，王佳又添了一句。

“華兒還沒定親，若是讓未來親家知曉，我們盛家竟被一個妾室掌家，那華蘭在婆家也會抬不起頭的?！?/p>

盛紘越想越覺得心驚，覺得大娘子說的句句在理，吩咐下人去林小娘屋里把管家鑰匙和對牌拿過來交予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