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哥,”一個身高不算很高,燙著一頭卷發(fā)的男人一邊笑著一邊跑進了姜聽的店,“我升職了!”
男人叫李木子,是姜聽在kvt當服務生時認識的朋友,兩人很處得來,關(guān)系特別好。當初姜聽還只是個小服務生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是前臺了。
李木子比姜聽小一點,但真的就只是小一點,他們是同年同月生的,姜聽是月初的,而李木子是月末。
“行啊,你小子?!苯犚贿吤χ掷锏幕钜贿叴蛉ぶ吧缮读?,卡拉OK廁所所長啊?!?/p>
聽到姜聽的話,李木子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但是還是耐不住激動地說:
“哎呀哥,我升副主管了,嘿嘿?!?/p>
姜聽干完了手里的活,把手套取下搭在了一邊的桶上。
“不錯厲害,比我有出息?!?/p>
姜聽回想起還在KTV工作的日子。
那時候姜聽還在讀書,但是沒干多久,他就退學了。退學后的半年時間里,姜聽為了獲取更高的收入,踏上了打手之路。
那些需要打手存在的場所,往往充斥著無盡的黑暗與陰霾。環(huán)境猶如隱匿于地下的老鼠洞一般,陰森而隱秘,其中的勾當與交易皆見不得絲毫光亮,只能在那片被陰影籠罩的角落里暗自滋生。其中有兩個為龍頭的幫派,一個幫派的老大叫蔣天,另一個叫曾行。
兩個幫派勢力相當,常常針鋒相對。哪一方都想混成老大。蔣天是賭場的大老板,雖然非法開了暴利的地下賭場,但是卻沒有其它觸犯法律的生意。
曾行是販毒頭子,地下賭場是曾行最好的交易場所,蔣天開的是全市最大的地下賭場,曾行自然是不會放過。賭場全是不良嗜好的賭徒,向他們販毒,是最好做的生意。
但是賭徒們一旦染上毒癮,大部分資金就會流向毒販,極大影響著賭場的利益。為此蔣天液很苦惱,他盡力的阻止著毒品的流入,但是還是無法將這種情況杜絕。
雙方都是做黑色買賣,誰拿另一邊也沒辦法,一但有一方落入警察的法網(wǎng),另一方也逃不了。
姜聽做打手的時候,就是被蔣天雇去的。而姜聽天賦異稟,起初,他的表現(xiàn)并無太多驚艷之處,然而,隨著經(jīng)歷的不斷累積,他自身所潛藏的天賦逐漸展露鋒芒。他仿若一顆蒙塵的明珠,在時光的磨礪下,開始綻放出璀璨光芒。
他出手盡顯勇謀,善于觀察對手的破綻,以出其不意的策略,屢屢令對手防不勝防,在那片暗流涌動的世界里,逐漸闖出了點名聲。
后來姜聽攢了錢,開了汽修店,退出了這個圈子,當初蔣天出大價錢讓姜聽留下來,但姜聽還是毅然決然離開了。
因為姜聽選擇成為打手,并非僅僅出于對掙錢的考量。在他心中,懷揣著更為深沉的動機。他渴望讓自身變得強大有力,同時,在他心底深處,還隱藏著一個堅定的信念,那便是為母親復仇雪恨。
——那是一個夏天,姜聽剛讀完高二,正值暑假。姜聽父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發(fā)生了一場車禍,父親走了,母親落下了半只腿的殘疾,雖然家里條件困難,但依靠著母親微薄的殘疾補貼,還有男孩每天放學在KTV做的服務生兼職,生活開銷還勉強能維持。
“小姜,吃飯啦。”姜母雖然有點殘疾,但還能做一些基本的家務,每次男孩放學或者下班,都能吃到母親做的熱熱乎乎的飯菜。
“好嘞,媽,來了?!蹦泻⑼O率种械墓P,向飯桌走去,家里很小,沒有單獨的房間,男孩一轉(zhuǎn)身就是家里的飯桌,而自己的床就在書桌的旁邊,很小,但干凈整潔,唯一的一間小房間男孩留給了姜母,姜母年紀大了,他希望姜母夜晚能睡得好點。盡管條件艱苦,但男孩一直對生活充滿熱情,在學校也算成績優(yōu)異,從小熱愛寫作的他也一直堅持著他的愛好,內(nèi)心懷揣著寫作的夢想。
飯吃到一半,強烈的敲門聲響起,
“喂,姜聽,我知道你在里面,趕緊開門!不然別怪我把你家這破門砸碎!”
聽到這個聲音,姜聽停下了手上的筷子,眉頭緊了緊,姜母急切地問到:“小姜,這是誰啊......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姜聽手輕撫在姜母的手臂:“沒事,媽,我去看看?!?/p>
姜聽走到門口,把門緩緩打開,門口站著三個穿著浮夸的男孩,一臉痞子相,正是男孩的同班同學。
站在最前面的男孩就是陳志,他一把抓住姜聽的衣襟,“喂,姜聽,你小子攤上大麻煩了,敢惹我們大哥,你也是膽子夠大。”
“別碰我?!苯犓浪赖淖プ∧泻⒌氖?。
“別碰你?我告訴你,你今天不被我打死就算放過你了。”
說著就把姜聽往屋外拽,姜母見到這個情況著急起來,拐杖都沒拿,急急忙忙往屋外跑去,“別動我兒!有什么沖我來?!?/p>
“這就是你那半殘廢的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要跟我上演一出母子情深?。俊?/p>
姜母動作緩慢,惹得三人都笑起來,
“陳哥,別跟他廢話了,我看這老東西也拿我們沒辦法,趕緊拖下樓去揍一頓,省的他不長教訓?!?/p>
說罷,三人將姜聽架著往樓下走。姜母見狀哭地撕心裂肺,一瘸一拐地想要追上去,極度的害怕讓姜母什么也沒顧往樓梯跑去,三人剛走過半截路,姜母一失足,隨著一聲慘叫,姜母一下從樓梯摔下,落到幾人的腳邊。姜母腦袋著地,恰好撞在了階梯上,頓時,鮮血流了一地。
“媽!”姜聽見到這個場景嚇壞了,發(fā)了瘋似的一下掙脫了三人的束縛,沖上樓拿電話打了120,三人也被這場景嚇到了,紛紛落荒而逃。姜聽打完120,趕緊在家里找了一塊布,緊緊的捂著姜母的傷口,看著暈厥的姜母,和滿地的鮮血,姜聽跪在一旁,明媚的男孩在此刻突然暗淡,強烈的悲傷向他席卷過來,空曠的的樓梯間回蕩著他痛苦的嘶吼聲,與姜母生活的一幀幀畫面在姜聽腦袋里劃過,
“我家小姜可會寫書了,將來可是大作家?!?/p>
“小姜,媽今天又給你做了你最愛的土豆燉排骨!”
“我家小姜最乖了,怎么可能偷東西呢!”
“小姜,媽相信你嗷,沒做過的事情咱不怕。”
“小姜,媽媽愛你?!?/p>
...........忍氣吞聲的姜聽和姜母都死了,死在了這個冰冷的夏天。
最終,由于對未成年人權(quán)益的考量以及相關(guān)證據(jù)的模糊不清,那三個人竟然逃脫了應有的懲處。從此,仇恨的種子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他深知僅僅依靠法律已經(jīng)無法給予這些罪人以足夠的制裁,這樣的結(jié)果遠遠不能平息他內(nèi)心的憤恨。
從那一刻起,姜聽暗暗發(fā)誓,不再將希望寄托于那看似公正卻又無能為力的律法之上。他決定用自己的雙手去執(zhí)行正義,親自手刃那些與母親之死密切相關(guān)的每一個人。無論是直接導致母親離世的元兇,還是在背后推波助瀾、冷眼旁觀的幫兇——他都絕不放過。
“哎呀姜哥,還是不如你,都當老板了。”李木子的話將姜聽的思緒拉了回來。
姜聽愣了愣,低頭笑了笑。
“哈哈,我這算什么老板,皮毛技術(shù),連個員工都沒有。”
姜聽笑了笑,隨后癱在了沙發(fā)上,深深的嘆了口氣。
“誒,對了。我剛看到你門口怎么晾著南月中學校服啊,你不會還回去讀書了吧?!?/p>
李木子也坐在了沙發(fā)上,隨手就拿起來桌上的一把瓜子嗑起來。
姜聽一臉無語地說:
“那小學生大小的衣服像我能穿的啊?”
李木子這下迷惑住了,“那這衣服誰的?我記得你也沒有弟弟妹妹吧?!?/p>
“??!”李木子好像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手掌,“你不會談小女朋友了吧,還是個在讀書的?”
還沒等姜聽解釋,李木子一下站起來,訓斥道:
“沒看出來你這么畜生啊,你沒對人家小女孩做啥壞事吧?!?/p>
姜聽簡直懶得理他,他自顧自地嗑起瓜子,解釋的話都懶得說。
“你你你.....”李木子還準備口水攻擊,被姜聽一下子打斷:
“好了,閉嘴?!苯犛檬帜笞×死钅咀拥淖彀停荒樥?jīng)的說:“我跟她什么也沒有,沒談戀愛,我看她挺可憐的,被她爸逼著結(jié)婚,她氣的離家出走,沒地方住,就讓她住我這了?!?/p>
李木子掙脫了姜聽的手,“這樣啊,沒看出來啊,你還這么有愛心?!彼檬直巢亮瞬磷?,“唉,沒見的你收留我,我一個月一千的房租我還怪心疼?!?/p>
“別在我這賣慘了,李大副主管,你一個月掙得比我還多吧?!?/p>
李木子臉又貼上來,八卦道:
“誒,姜哥,那女孩兒叫什么,長得好不好看?多大了,有18歲沒?”
姜聽一把推開李木子的臉,:“李木子是不是給你閑出屁了。”他轉(zhuǎn)過頭微笑著對李木子接著說,“你要實在太閑呢,那有張毛巾,去幫我把我的電瓶車擦一下。”
“切?!崩钅咀余洁熘?,“那我擦干凈了你給我聊聊,行不。”
“.........”姜聽有點無奈,“不行。”
“哎呀,哥我這是關(guān)心你?!崩钅咀幼浇犈赃叄彀蜎]完沒了地說個不停。
“我反正是沒見過你對女人這么心軟過,人家安欣怡當初那樣追求你,也沒見你對她有半分的好。那個女孩兒到底是有多好看,惹得你這么喜歡?!?/p>
安欣怡是李木子的同事,她也是個前臺的工作人員,李木子跟她輪流換班。
安欣怡比她們都大一點,她長得十分漂亮,留著一頭大波浪卷發(fā),臉蛋是精致的鵝蛋形,鼻子俏皮地微微上翹,眼睛又大又水靈,仿佛藏著星星,滿是靈氣。
提到安欣怡,姜聽神情淡淡地說道:
“我可沒你這么膚淺,而且我說了,我只是出于憐憫,是你你忍心看一個小女孩大半夜的流落街頭啊?!?/p>
“也是?!崩钅咀狱c了點頭,這才善罷甘休,“既然這樣,那我也就放心了?!?/p>
李木子站起來拍了拍姜聽的肩膀,款款說道:“晚上還要去監(jiān)工,我先走了哦?!?/p>
“哦對了,有機會帶我認識一下。”
說完李木子還不忘wink一下。
鬼才帶你認識。
姜聽一邊想著一邊又忙起了手上的工作,今天單子有些多,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忙完。
天很快暗了下來,孟秋到了放學時間也乖乖買了菜回來準備今天的晚飯。
“還在忙啊,先把飯吃了吧?!?/p>
看著姜聽一個勁地忙著手上的工作,孟秋有一點心疼。因為要頻繁看車底的原因,姜聽身上的白色工作背心弄臟了一大片。
“嗯?!苯爲寺暎缓蠓畔铝耸种械墓ぞ?,往洗手間走去,“忙完了,我先洗個澡,你吃著,不用等我?!?/p>
“啊.....”孟秋欲言又止,她轉(zhuǎn)頭望向了地上的一片狼籍,輕輕嘆了口氣,然后走向了一堆雜七雜八的工具面前,雖然她不是很懂,但是也有模有樣的收拾起來。
等孟秋差不多收拾完了之后,姜聽也洗完澡出來了。
“你怎么沒吃?”姜聽看著眼前的場景,囫圇地用毛巾擦了擦頭發(fā),隨后把毛巾搭在了脖子上,“不是說了不用等我嗎,干嘛,自虐啊,非得讓自己餓著?!?/p>
“沒有。我這不是還沒餓就想著等你一起吃?!泵锨镒叩讲妥狼埃亲訁s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聲。
“額?”
孟秋尷尬地笑了笑,接著說道:“再說我一個人先吃多不禮貌?!?/p>
姜聽瞥見地上收拾好的工具,愣了愣,若有所思地坐在了餐桌前面。
兩人心照不宣地同時拿起筷子,孟秋確實餓了,進食的速度明顯比平時要快。
姜聽不自覺地往孟秋碗里夾了兩塊肉絲,輕聲說道:“多吃點。”
語氣雖輕且簡短,卻滿含著他不輕易表露的關(guān)切,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溫柔。
“???”孟秋微微一怔,顯然沒料到姜聽會給自己夾菜,手中的動作瞬間停滯。
姜聽察覺到自己的唐突,眼神下意識地慌亂躲閃開來,急忙解釋道:“額……我是說,多吃點,長點肉,真怕哪天你在我家不小心摔一跤就骨折了。”
孟秋輕輕點了點頭,隨后又繼續(xù)專注于碗里的飯菜,大口吃起來。
.........
夜已深沉,時針悄然指向凌晨一點,房間里那盞臺燈依舊散發(fā)著昏黃的光亮。孟秋最近在備考,所以打算熬夜復習一下。
趁著樓下等燈還亮著,孟秋準備下樓上個廁所。
她探頭往樓下看去,發(fā)現(xiàn)姜聽坐在沙發(fā)上,頭依靠在沙發(fā)邊上一動不動。
她輕輕的走下樓,走到沙發(fā)面前。
——果然姜聽已經(jīng)睡著了。
沙發(fā)前的茶幾上,那臺筆記本電腦還開著,屏幕的微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孟秋湊近電腦屏幕瞧了瞧——原來他在寫《落日余暉前》啊。
孟秋欣慰地抿嘴笑了笑,心里想:不愧是我喜歡的作者,工作之余這么累,還想著寫書。
她心下思忖著,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小說的文字上。
“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洶涌的波濤如癲狂的巨獸,無情地將騎士卷入漩渦深處,眾人皆以為騎士必將殞命于這無盡的黑暗洪流之中。
然而,命運的齒輪悄然轉(zhuǎn)動,騎士在波濤的肆虐下頑強地掙扎,終被一股暗流推送至岸邊。
此時,一位從西域而來的公主,正帶著她的駝隊路過。那公主騎著一匹毛色雪白的駿馬,身姿婀娜,眼神靈動而聰慧。
她遠遠瞧見岸邊奄奄一息的騎士,心中涌起一股憐憫與好奇,當即下令侍從將騎士救起?!?/p>
孟秋著實沒想到姜聽會采用這般情節(jié),他可是從來不寫愛情線的。雖說此套路略顯老套,可他那卓然不凡的文筆卻有著化腐朽為生的神奇力量。
看完之后,孟秋捏了捏下巴,隨后她將沙發(fā)邊的毯子拿起來,輕輕給姜聽蓋了上去。她幫姜聽把文檔保存了下來,隨后合上了電腦。
她用著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溫柔的說:
“晚安聽江聲老師,做個好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