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村的菩提葉在晨風(fēng)中沙沙作響,卻掩不住街巷間此起彼伏的喧鬧。舒城被白爍拽著擠過人群,嫩黃襦裙上的金線纏枝紋在陽光下明滅,發(fā)間銀鈴隨著步伐輕顫。不遠(yuǎn)處戲臺的匾額被擠歪,紅綢下隱約可見"神女會情郎"幾個大字。
"茶茶,你說這神女的情郎真的與梵樾長得一樣嗎?"白爍踮起腳尖張望,淡青色裙擺掃落幾片菩提花。她發(fā)間新簪的木槿花隨著動作搖晃,映得杏眼愈發(fā)靈動。
舒城望著前方攢動的人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青玉墜子。幾日前在藏經(jīng)閣翻閱的殘卷突然在腦海閃過——泛黃紙頁上模糊的畫像,畫中女子手持芙蕖,落款處寫著"清淮仙子"。
"或許吧。"話音未落,人群突然如潮水般分開。舒城呼吸一滯,只見亂朱紅衣似火,裙擺上綻放的芙蕖花紋竟在無風(fēng)自動。而她對面的男子長發(fā)如瀑,紫發(fā)間月形銀飾流轉(zhuǎn)著冷光,腰間懸著的墨玉令牌赫然刻著"凈淵"二字。
"胡說八道,本君心悅的人只有清淮。"男子聲如寒玉,抬手時袖口滑落,腕間纏繞的銀鏈上綴滿海棠花形狀的鈴鐺,"你不過是本君為清淮治療尋來的花靈,竟敢顛倒黑白?"
驚呼聲四起,舒城攥緊白爍的手腕。她終于看清古籍記載的真相——六萬年前神魔大戰(zhàn),清淮為封印隱尊隕落,而亂朱原是凈淵為清淮療傷尋來的九靈芙蕖,偷取仙力化形后冒用了神女之名。
"本君來此是為了尋找阿淮,她被你藏去了何處?"凈淵突然轉(zhuǎn)身,紫眸掃過人群時驟然發(fā)亮。舒城僵在原地,看著那張與梵樾別無二致的面容逐漸放大。
"阿淮!"他越過亂朱,帶起的罡風(fēng)掀翻路邊茶攤。舒城后退半步,卻被身后人群堵住去路,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紫色身影將自己籠罩。
"凈淵……"她下意識呢喃,指尖的青玉墜子突然發(fā)燙。白爍臉色驟變,拽著她的衣袖驚呼:"你說什么?他可是上古妖神凈淵!傳說中為救清淮仙子與隱尊同歸于盡的......"
凈淵修長手指扣住舒城手腕,銀鏈上的海棠鈴鐺發(fā)出細(xì)碎聲響:"阿淮,我們終于見面了。"他低頭時,紫發(fā)掃過她臉頰,帶著雪松林特有的冷香,"這些年,你可曾怨過我?"
"松開!我不是什么清淮!"舒城掙扎著后退,卻撞進(jìn)對方結(jié)實的胸膛。凈淵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灼燒著皮膚。遠(yuǎn)處亂朱發(fā)出刺耳的尖笑,紅衣翻涌如血浪:"好啊,原來你真的是清淮!"
白爍抽出腰間短刀,淡青色靈力在刀梢流轉(zhuǎn):"你放開茶茶!"刀影卻在觸及凈淵三寸處被無形屏障震碎。凈淵頭也不回,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星月,這次別阻攔本君。"
"星月?你到底在說什么!"白爍踉蹌后退,發(fā)間木槿花散落滿地。舒城望著凈淵眼底翻涌的深情,突然想起昨夜夢中那個模糊的身影——同樣的紫發(fā),同樣的銀鏈,還有那句縈繞在耳畔的"等我"。
菩提村的鐘聲突然炸響,驚起漫天飛鳥。凈淵低頭凝視著她,紫眸中倒映著她慌亂的面容:"阿淮,這次換我?guī)慊丶摇?他抬手撫過她眉間,舒城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再睜眼時,已置身于滿是海的秘境。
白爍的驚呼漸漸遠(yuǎn)去,舒城看著眼前與梵樾一模一樣的面容,心跳如擂鼓。
腰間的青玉墜子滾燙如烙鐵,她終于明白,這場跨越六萬年的糾葛,遠(yuǎn)比想象中更加復(fù)雜。而凈淵眼底的深情,究竟是屬于清淮,還是......屬于此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