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尋捏緊了拳頭,笑意并未直達(dá)眼底:“幸福?你所說的幸福,就是弒父殺母修煉邪功的荒渡城之主?鹿楓怡,你曾信誓旦旦地告訴過我,你要守護(hù)阿迎!這就是你的守護(hù)?你是想將她往火坑里推嗎?別忘了荒渡城做的好事!”
“我當(dāng)然不會忘記荒渡城干的事情!”血海深仇,必不可忘。
可是,他的內(nèi)心卻隱隱有些動搖。那天和烏雅辭長談,一開始他確實很生氣,覺得烏雅辭不該為荒渡城的人說話??墒?,冷靜下來仔細(xì)回憶與顧盼等人相處的點滴,卻覺得不該如此武斷。荒渡城的城主,沒有傳言中那么十惡不赦。相反,他們也有顆嫉惡如仇的心,也會在百姓受欺壓的時候憤怒不已。
“可是…”鹿楓怡不太確定地說,“事情有沒有可能與傳聞中有些出入呢?”
祝尋失望地看著他,罵道:“荒渡城惡名在外,里面的人十分擅長蠱惑人心。你之所以會滿身傷痕,正是因為被他們迷惑了心智。直到現(xiàn)在,你還在為他們說話。你真是太糊涂了??磥砟愕母赣H還是打得太輕了?!?/p>
鹿楓怡之所以會被打,不僅僅是因為他想將烏雅辭帶回家,還因為他在父親面前說,荒渡城的人與想象中不一樣,需要再多對他們進(jìn)行調(diào)查與了解。
鹿楓怡有些無力:“可顧盼看起來不像壞人?!?/p>
祝尋好笑道:“真正的壞人會將壞字寫在臉上嗎?就像你一樣,長了張聰明的臉,不也擁有一個不靈光的腦袋?”
鹿楓怡怒道:“你嘴巴放干凈一點!”
祝尋搖頭:“一個人以假面示人,有幾分真?”
他說著,拿出了一幅畫,畫中出現(xiàn)了一個戴著面紗的女人。
她雖戴著面紗,可鹿楓怡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此人:“阿辭?”
祝尋解釋:“這幅畫里的人,不是阿迎。是鬼帝最寵愛的女人。鬼帝將她保護(hù)得很好,是以,只有這一幅畫像流傳出來。聽聞鬼帝的衣食住行都由這位姑娘全權(quán)打理。你看看這雙眼睛,和阿迎的一模一樣!你能保證阿迎不是他出門在外的消遣?”
怎會如此?鹿楓怡有些錯愕。
祝尋繼續(xù)道:“他接近阿迎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我尚不可知。還是不要將話說得太滿?!?/p>
祝尋將畫收好,指了指一旁的杌子示意他坐下說話。
祝尋問道:“恰好你來了,給我講講阿迎與鬼帝之間的事情?!?/p>
鹿楓怡不情不愿說了他遇見烏雅辭后看到的一些事情。祝尋越聽越疑惑。
“你說,鬼帝和阿迎很親密?阿迎可有不適?”
“他們確實很親密,阿迎沒有不適!她很喜歡和顧盼待在一起?!?/p>
“是否有肌膚之親?”
“有牽過手……”鹿楓怡默默地想,不僅如此還親吻過呢。不過,他不打算跟祝尋說。
祝尋看懂了答案,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甚至隱隱還有一絲費解。鹿楓怡只當(dāng)祝尋是吃味兒了。
不過說到最后,鹿楓怡都沒能成功見到烏雅辭。
即位后,為了穩(wěn)定朝局。后宮中住進(jìn)了一些嬪妃,但數(shù)量不多。大多數(shù)院落都是空著的。而烏雅辭所居的地方,在一個僻靜的院落。
處理好政事后,祝尋再一次來到了烏雅辭的院子。
烏雅辭正坐在院子里曬太陽,見他進(jìn)來臉色一沉,張口便問:“我什么時候能夠離開?”
祝尋不予回答,只說:“你需要好好修養(yǎng)身體?!?/p>
烏雅辭輕笑一聲,坐直了身體,看模樣有些戒備:“看見你,我的傷怕是永遠(yuǎn)也養(yǎng)不好?!?/p>
院子里伺候的人全都換成了婢女,連太監(jiān)都沒有留。
聽見烏雅辭的話,周圍的婢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沒有人敢在皇上面前如此說話。
正是午膳時間,婢女們端著盤子來到的烏雅辭身邊,祝尋接過盤子,將烏雅辭最愛的一道菜擺在她的面前:“你最喜歡的御廚做的羊羹。嘗嘗?”
烏雅辭確實餓了,卻并未立即動筷,而是取出銀針測驗起了毒性。
祝尋靜默地看著,神色暗淡。
不怪她多心,她之所以會生如此怪病,正是因為吃了他屬下送來的東西。
可笑的是,她發(fā)現(xiàn)異樣后,居然第一時間奔赴皇城,想找他求助……然后就讓她看到了,他逼宮造反的一幕。吃一塹長一智,面對他,她不得不防。
確保沒毒,烏雅辭才安心地吃飯,專心盯著菜肴,不看祝尋一眼。她今日沒吃藥,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筷子:“皇帝陛下,您坐在這兒,我有些難以下咽。不若離開?”
祝尋這才想起,她中毒的事實。沒有多說什么,離開了。
周圍的婢女們嚇得冷汗直流。上菜的動作,比之前更輕了。
院子里一時間鴉雀無聲。
貴妃院落,駱錦姝半臥在榻上休息,小幾案上擺放著打發(fā)時間的零嘴兒。身前一位婢女正恭敬地與她匯報事情。
聽了一會兒,她突然睜開了眼睛,神色一變:“宮里有新進(jìn)的女子?”
婢女聽罷連忙跪下:“奴婢的同鄉(xiāng)在御膳房當(dāng)差,所以奴婢才得到的消息。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假。”
駱錦姝坐起了身來,笑看著婢女:“不必驚慌,快起來吧。”
說著臉上幾分算計,道:“葉昭儀深得圣寵,最是關(guān)心陛下,想必她一定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p>
那奴婢一聽,臉上露出精明的算計:“奴婢這就去辦?!?/p>
駱錦姝重新躺會榻上,閉上眼睛繼續(xù)享受。
盤中的熏香尚未燃盡,葉昭儀便急匆匆趕來了,慌里慌張地說:“駱姐姐,大事不好了?!?/p>
駱錦姝詫異地坐起身來,迎上前去:“妹妹莫慌。快同我說說,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葉昭儀著急地說:“宮里來新人了,陛下對她的態(tài)度大為不同。居然單獨將她安置在一個院落。半點兒風(fēng)聲都未曾透露,保護(hù)得緊?。 ?/p>
駱錦姝垂下眼眸,一臉深思:“其實,我也聽說了此事……只是……那邊的戒備太森嚴(yán)了,實在不好打聽。妹妹還是莫要好奇了。陛下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應(yīng)當(dāng)體恤陛下才是……”
葉昭儀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駱錦姝:“姐姐就是太過善解人意了。姐姐莫怕,我定要看看是什么樣的人,在陛下心中如此與眾不同。”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便散去了。
婢女站在駱錦姝的身后詢問:“葉昭儀會去嗎?”
駱錦姝笑笑:“家中教養(yǎng)的小公主,有些修為,又仗著陛下寵愛,最是膽大妄為。越叫她別去,她越是要一探究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