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氣大好。
一縷暖陽映入屋內(nèi),柔和到極致的光芒壓根沒辦法喚醒陷入深眠的人們。
鑒于昨夜梅長蘇的擾民行徑,玉清睡到日曬三竿才醒。
不同于東院的歲月靜好,主院彌漫著似有若無的肅殺之氣。
直到飛流端著雕成幾朵花的甜瓜奔入院中,氣氛才松了下來。
今日是蕭景睿的生辰,寧國侯府上下一早便忙碌了開來。
蕭景睿是謝、卓兩家的孩子,生日宴必會辦得十分盛大。
說到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蕭景睿離奇的身世了。
當(dāng)初蒞陽公主與卓鼎風(fēng)之妻因避瘟疫,同住于一座寺廟之中。
兩位夫人性情相投,常坐于一處閑聊,關(guān)系甚好。
在一個雷電交加、風(fēng)雨大作的夜里,兩個人各產(chǎn)下了一名男嬰。
但其中一名男嬰離奇死亡,另一名男嬰無法分辨是哪家孩子。
這場官司驚動了梁成帝,梁成帝經(jīng)過思索,賜孩子國姓,為謝卓兩家之子。
因此,蕭景睿的生日宴向來辦得比謝卓兩家其他孩子更宏大。
更大的意義來說,謝玉每年為他辦生日宴是為了借機(jī)與卓家進(jìn)行更親密的往來。
酉時,言豫津前往妙音坊接上了宮羽,梅長蘇也帶著玉清和飛流前去參宴。
三人到時,蒙摯、宮羽和言豫津已經(jīng)在院中了。
梅長蘇和蒙摯等人相互客套著。
玉清不耐煩的撐著下巴,言豫津也很不耐煩這樣的場合,便湊到了玉清身邊。
他好奇的眨著眼睛,問道,“小神醫(yī),你怎么戴著面紗?”
“前幾天試藥的時候出了些岔子,臉上長了疹子。”
玉清扯起謊來毫不心虛。
言豫津倒吸了一口涼氣,“再怎么樣也不能拿自己試藥!”
“這些都是小問題,沒什么大礙?!?/p>
言豫津不理解,但尊重。
神醫(yī)都有怪癖,他明白。
“飛流呢?剛剛不是還在嗎?怎么才一會人就沒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孩子閑不下來。”玉清百無聊賴的看著應(yīng)酬客人們,“宴席還有多久才開始?”
言豫津掃視了一下四周。
謝玉夫婦在主座,卓鼎風(fēng)夫婦側(cè)陪。
蒙摯坐在客位居右的首座,其下夏冬,夏冬下邊的位置是空的,那是言豫津的位置。
言豫津斜對面的位置是玉清,玉清上首是梅長蘇。
其余年輕人按序依次坐下。
這是家宴,因此坐得比較隨意。
“人已經(jīng)來齊了,應(yīng)當(dāng)是快了?!毖栽ソ蛘酒鹕?,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也該去我自己的位置了。”
半炷香的時間之后,宴席即將開始,客人們送上了賀禮。
夏冬與蒙摯送的是擺件,宮羽的禮物是桌上擺的精巧繡屏。
梅長蘇和玉清的兩瓶藥不算顯眼,卻又有些特殊,引人注意。
收過禮物后,宴席正式開始。
酒過三巡,夏冬趁著酒酣之際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出言請求卓鼎風(fēng)賜教。
仿佛是猜到了卓鼎風(fēng)會拒絕,不等他回應(yīng),夏冬飛身躍起,以長筷為劍,徑直刺向卓鼎風(fēng)的咽喉。
變故之快,在場的人反應(yīng)不及,都愣住了。
待反應(yīng)過來,兩人已經(jīng)來往了十?dāng)?shù)招。
夏冬招式凌厲,勁風(fēng)四卷。
卓鼎風(fēng)劍招飄逸,如風(fēng)四散。
數(shù)十招之后,夏冬撤出戰(zhàn)局,眸中掠過一絲疑惑。
她出手試探卓鼎風(fēng),不過是因為除夕夜襲擊內(nèi)監(jiān)的人一直沒有找到。
雖然這件事已經(jīng)被淡忘了,但她一直沒有放棄追查。
參加蕭景睿的生日宴,便是為了尋找機(jī)會引卓鼎風(fēng)出手。
但卓鼎風(fēng)出劍的角度所能造成的劍傷與那些禁軍身上的傷口是不符的。
難道那夜的人不是他?
若不是他,又有誰能從蒙大統(tǒng)領(lǐng)的手上逃脫呢?
場上靜寂了許久,最終還是蒙摯率先鼓掌破除了安靜。
卓家和謝家的小輩們在自家長輩們的示意下,依次端起酒杯向夏冬敬酒。
夏冬來者不拒,一應(yīng)接下。
氣氛恰好,言豫津提出請宮羽姑娘彈奏一曲助興。
長公主一向喜樂,宮羽來到謝府先是去拜見了蒞陽公主,與蒞陽公主暢談了一番,因而蒞陽公主對她的樂藝更是愛重。
宮羽以蒞陽公主最喜愛的一張古琴彈了一曲《鳳求凰》。
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
一曲未罷,便觸人情腸。
蒞陽公主情難自抑,眼神幽幽。
謝玉見著這樣的蒞陽,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隨后,宮羽再度彈了一曲輕快的《漁歌》。
悠然自得,閑情雅致。
曲罷,滿堂叫好。
忽然,謝府下人匆匆跑了進(jìn)來,說是有客來訪。
謝玉眉心蹙起,只怕是來者不善,便差了下人推拒來客。
“早有舊約,卓兄為何拒客?難不成卓兄留在寧國侯府中便是為了躲避在下的挑戰(zhàn)?”
人未至,聲先到。
瑯琊高手榜上排名第五,大楚殿前指揮使,遏云劍岳秀澤。
他的身后跟的是宇文暄。
岳秀澤如此狂妄,謝玉的臉色更加陰沉。
拍案起身,怒聲申斥,“岳大人擅闖我私宅,全然沒有半分禮數(shù),是將我謝玉視作何等之人?”
宇文暄從岳秀澤身后走了出來,以待客之道將謝玉給懟了回去。
岳秀澤嗜武,極喜歡找人挑戰(zhàn)。
如今他一心只想與卓鼎風(fēng)對決,甚至為此辭去了殿前指揮使的職位,就是為了不讓這些人用兩國邦交拒絕他的挑戰(zhàn)。
卓鼎風(fēng)左右為難。
因為謝玉一早便提醒過他,他早做了準(zhǔn)備,在與夏冬動手的時候改變了一貫的劍勢。
若是對手換成岳秀澤,刻意改變劍勢完全是一件無法完成的事情。
謝玉和卓鼎風(fēng)被架在火上烤,頗有些騎虎難下的意思。
卓鼎風(fēng)欲以小兒生辰為由將比試給拒了,但岳秀澤根本不給他機(jī)會。
沒法子,卓鼎風(fēng)只能應(yīng)下。
所有人都退到一邊,將空間讓給兩位高手。
宇文暄無意間瞥見不遠(yuǎn)處面色淡然的白衣公子和他身邊碧青錦服的姑娘,蹙起了眉。
為何那蒙面姑娘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難不成他在哪里見過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