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
白淺雄赳赳氣昂昂的回來了。
她的身后身后緊跟著一個(gè)面容姣好,婉約清秀,純真無害,宛如一朵清新可人的小白花一般的姑娘。
桃桃落了她們一大截,面上充斥著一言難盡之情。
她覺得自己與這兩人,有些格格不入。
這個(gè)叫玄女的姑娘被淺淺救下來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她哭訴自己所受的委屈。
然后如牛皮糖般粘著淺淺,話里話外都是對(duì)她美貌的羨慕,更是說渴望擁有一張與她相同的面龐。
玄女還說,如果自己有這樣的容貌,就不會(huì)被人欺負(fù)了。
在她看來,玄女年幼小,家世普通,好拿捏。
若她真的變得和白淺一樣美麗……
赤狐族族長未必能保護(hù)她,也未必愿意保護(hù)她。
偏生那玄女一番撒嬌賣癡加喋喋不休的念叨,加之生辰將近,白淺還真同意了。
一旦玄女改頭換面,整日面對(duì)著與自己近乎相同的面容,淺淺就不會(huì)感到怪異嗎?
倘若那玄女頂著她的臉做壞事,那么背黑鍋的必定是她。
如果是她,她是決計(jì)不會(huì)同意的。
淺淺當(dāng)真是單純至極。
好在她自認(rèn)為實(shí)力不濟(jì),容易成為白淺口中畫本子里那些紈绔二世祖的目標(biāo)。
因此,下山后,她就讓清清為自己幻化成另一副模樣。
不然被玄女瞧見,恐怕她也有可能被盯上。
桃桃輕拍著胸脯,暗自慶幸自己的明智之舉。
果然,一瞧見折顏,白淺便快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嬌聲嬌氣的撒著嬌。
“折顏,折顏,,你能不能幫我一個(gè)忙呀?”
折顏輕抬眼皮,瞥了她身旁面生的女孩。
“哦?何事?”
白淺拉過玄女,笑盈盈的說,“她叫玄女,是我從小的玩伴。
可她覺得自己生得丑陋,想要一副同我一樣的面容。
您那手易容換顏的本事出神入化,能不能遂了她的心愿?”
折顏不動(dòng)聲色的看了眼不遠(yuǎn)處正悠然自得地采摘著桃花的玉清,唇畔揚(yáng)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變換幾個(gè)時(shí)辰自是輕而易舉?!?/p>
白淺噘著嘴,嘟囔著,“有沒有長久維持的法子?”
若能遂了玄女的心愿,她也能耳根清凈。
玄女歡喜,她亦歡喜。
折顏卻無情地?fù)u了搖頭。
“此舉有悖天道,不可行之?!?/p>
玉清雖在擇花,注意力卻始終在這邊。
聽到折顏的回答,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好在折顏上神沒發(fā)那起子無謂的善心,不然后患無窮。”
桃桃一邊幫玉清摘著桃花,一邊悄咪咪的說。
玉清摘下一朵開得最嬌艷的桃花,用法力將其化作桃桃眉心的花鈿。
仔細(xì)端詳了一番,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才回應(yīng)道,“老師自有分寸。”
雖說是經(jīng)由她的提醒,才想起來了其中的不妥,
但聽人勸,吃飽飯。
她就喜歡聽勸的人。
桃桃想了想。
也是,她都能看明白的事,折顏上神不可能不明白。
她抬手摸了摸眉心,傻乎乎地笑了一聲。
“清清,為何要采摘這么多桃花花瓣?”
“十里桃林桃花遍地,老師釀酒無需太多。
任由這般美麗的花‘零落成泥碾作塵’,實(shí)在可惜。
不如用來制作桃花酥,供我們食用。
也不枉它們來這世間一遭?!?/p>
桃桃撓了撓后腦勺,總覺得有些不對(duì)勁。
不過,清清說的,不會(huì)有錯(cuò)。
桃花酥……一定很好吃。
此時(shí),玄女的臉上寫滿了失望。
她扯了扯白淺的衣袖,在白淺回頭的瞬間,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白淺仿佛受到了鼓舞,回過頭來,對(duì)著折顏好話說盡,卻仍未能讓他松口。
她也納悶,平日里好說話的折顏,今日為何換了副模樣?
折顏遲遲不應(yīng),白淺那股子心血來潮也幾乎被消磨殆盡。
玄女那顆心像是被冷水潑了一樣,涼得透徹心扉。
時(shí)候差不多了,玉清提著裝滿桃花的竹籃,不緊不慢地朝這邊走來。
桃桃眼珠子一轉(zhuǎn),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
“發(fā)生了何事?怎么一個(gè)個(gè)跟霜打了的芭蕉葉似的,蔫噠噠的?”
玉清故作不明就里,笑瞇瞇地問道。
見到她,白淺雙眼登時(shí)一亮,心中暗喜。
救星來了!她不用丟人了!
她殷勤的上前接過玉清手里的花籃,熱切的模樣好似遇見了心上人。
只聽她說,“玄清姐姐,累不累?要不要淺淺給你捶捶肩?”
折顏輕‘呵’了一聲。
這副嘴臉……
才是求人該有的樣子!
玉清莞爾一笑,順著白淺的力道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這千余年來,除卻求著我為你講道授佛,你可從未如此殷勤過。
說吧,是不是又有求于我?”
白淺羞澀地輕點(diǎn)了下頭,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見到這一幕,玄女臉上的震驚難以掩飾。
在她看來,白淺可是青丘唯一的小帝姬。
自她出生起,便受盡寵愛,四海八荒各族都要尊稱她一聲“姑姑”。
她的容貌更是舉世無雙,四海八荒無女仙能及。
那是何等的金尊玉貴。
然而,在這位女子面前,她竟如此放得下姿態(tài)?
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玄女稍作失神,白淺已然拉住了玉清的衣袖,左右搖晃著撒嬌起來。
“玄清姐姐,你能不能幫我勸勸折顏?”
玉清偏過頭,凝視著玄女,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玄女姑娘,倘若你對(duì)自己的容貌有所不滿,換張更美的便是,為何非要換成淺淺的?”
如此一問,玄女頓時(shí)語塞。
那清冷的目光,仿佛能透視人心,令她不由自主地垂下頭顱,低腰斂手。
心中那一絲隱晦的念想,在這目光下,無所遁形。
玉清收回目光,看向折顏上神。
“老師,我同玄女姑娘有話要說。
您若有空,不妨帶著桃桃和白淺去處理一下花籃中的那些桃花?!?/p>
“……”
一個(gè)兩個(gè)的,都是活祖宗。
折顏暗自啐了一口,拉著一步三回頭的白淺離去了。
桃桃深知清清的意圖,離開得很干脆。
待此間安靜下來,玉清微微抬手。
一揮之間,桌上便現(xiàn)出兩個(gè)水晶杯盞。
她微微一笑,輕聲說,“玄女姑娘,請(qǐng)用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