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神祖媞有四位神使。
槿花殷臨,九色蓮霜和,帝女桑雪意和人主帝昭曦。
槿花殷臨乃是四神使之首,亦是祖媞神點化的首位神使。
神使與神主之間的聯(lián)系,實際上是血契。
血契之下,神主存,則神使存;神主亡,則神使亡。
神主若無意識,昭曦之光便會熄滅,九色蓮霜和、帝女桑雪亦會枯萎,槿花殷臨自會凋零。
神主恢復了意識,但神性未蘇,無法召神使隨侍,神使亦會沉睡。
殷臨作為神使之首,有一項特殊能力。
即便祖媞神的神性尚未蘇醒,只要其還有一息尚存,他都可以自由的行走于世間。
而今他現(xiàn)身,足以證明祖媞神已然自光中復生歸來。
玉清不急不緩的來到長青宮正殿的偏廳。
殷臨在此等候多時,聞得身后腳步聲,轉過身。
見到玉清的一瞬間,他微微一怔,旋即莞爾一笑,拱手施禮。
“神使殷臨,拜見玄清公主?!?/p>
“神使客氣了,請坐?!庇袂逍χ鴨柕?,“神使認得我?”
“兩百年前,殿下去北荒平亂,我曾遙遙得見,只因不敢擾了殿下的正事,未曾上前拜見,還望殿下勿怪。”
“神使此言,實是折煞玄清了,神使乃玄清長輩,若知曉神使當時便在一旁,該當我上前拜見才是?!?/p>
殷臨謙遜的道了聲‘不敢’。
他自是知曉玉清說的都是客氣話。
雖說他確為長輩,亦是神使,但說到底,不過是祖媞神的仆從,一如重霖之于東華帝君。
而玄清公主,卻是東華帝君唯一的愛徒。
九重天,是最看重資歷的地方,也是最不看重資歷的地方。
不過,玄清公主給他這個面子,他自是欣然受之。
玉清笑盈盈得問,“神使緣何要見我?”
“昨日我去往赤之魔君的紅蓮池,驚覺我平素照料的那朵紅蓮不翼而飛。
幾經(jīng)周折打聽到,青之魔君曾派人去紅蓮池采了幾朵紅蓮。
想來那株紅蓮在機緣巧合之下被青之魔君看中,從而被采走。
故而今日一早登門詢問,不曾想,采下那朵紅蓮的竟是殿下。
殿下,不知可否割愛,將那株紅蓮歸還于我?”
“若是它,恐怕是不成了?!庇袂逡娝樕甲兞?,趕忙開口道,“神使不必擔憂。
昨日將那株紅蓮挖回來之后,我便差人連夜將之送往昆侖,虛種在靈泉之中。
亦寫了信給墨淵上神與疊風師兄,將之托付給了他們?!?/p>
玉清無奈的搖頭淺笑,“所以,如果說神使要我現(xiàn)在就將紅蓮交還與你,我恐是無能為力。”
聞言,殷臨的雙眼微微瞇起,意味深長道,“墨淵上神可不見得愿意見到它……”
玉清平心靜氣的淡淡一笑,宛若靜水之上陡然出現(xiàn)的一片漣漪。
“以前不愿意,不代表現(xiàn)在也不愿意?!?/p>
以前?現(xiàn)在?
墨淵上神之所以不愿意見到紅蓮子,是因為他認為,正是出于要留下那枚紅蓮子,少綰才未曾留下仙身。
若不是很久以前墨淵的九弟子令羽,偶爾會攜著昆侖虛的靈泉水來澆灌紅蓮子,恐怕它早已經(jīng)消逝在這世間了。
如果墨淵上神還是如此想法,不可能會主動提及紅蓮子。
令羽應當也不會冒著墨淵上神震怒的風險,請玄清公主將紅蓮轉移到昆侖虛。
所以,只能是墨淵上神本身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那么,是發(fā)生了什么,才會使墨淵上神轉變態(tài)度?
殷臨不用多想,便猜到此事與少綰神有關。
既然祖媞神已經(jīng)自光中復生,少綰神復生……也不是什么不切實際的事。
殷臨此人一向犀利靈敏,很快他便將事情以自己的猜測給串了起來。
少綰神復生,發(fā)現(xiàn)新神紀至今沒有新花主,想起了紅蓮子,便托了玄清公主將其找到,并送往昆侖虛精心照料。
照這般猜測……少綰神現(xiàn)在就在昆侖虛,且與玄清公主相熟?
昆侖虛上只有兩個女弟子,青丘小帝姬白淺與來歷不明的桃桃。
思及此,他看向玉清,只是突然又覺難以開口,欲言又止模樣,頗為糾結。
玉清知道他現(xiàn)在糾結于何處,便笑著說,“神使勿急,且隨我去見一個人,見到她,你自會明白?!?/p>
殷臨心中一動,又一個猜測如同蔓藤般在胸間蔓延開來。
見玉清已然起身往外走去,他趕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七拐八彎,連帶著殷臨的心也七上八下。
又是期待猜測被證實的那一刻,又是擔心滿心期待終遭落空。
“桃桃?!?/p>
前方傳來一聲清淺的呼喚,如同清風拂起的柳枝,將殷臨的心神給拉了回來。
桃桃正坐在花團錦簇中,悠然自得的擦拭無聲笛與崆峒印。
聽到玉清的聲音,她輕輕將無聲笛放在石桌上,抬眸間,眼角眉梢都帶上了一抹清淺的笑意。
“何事……”
方吐出兩個字,便瞧見玉清身后跟著的那個人,話語不由得戛然而止。
玉清側過身,唇角含笑道,“我為你帶來了一位舊識,看看,你可還記得他?”
桃桃凝視著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即嫣然一笑。
“殷臨,你也醒了,看來,祖媞亦回來了?!?/p>
殷臨一個激靈,趕忙上前,拱手道,“殷臨見過……少綰神!”
聲音微微顫抖,可見其此刻是如何的激動。
桃桃微微抬手,神色淡然地說道,“起來吧?!?/p>
此刻的她與往日的桃桃判若兩人,卻更符合殷臨心中少綰神的神態(tài)。
殷臨見此,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果然,少綰神全然恢復了記憶。
殷臨直起身子后,桃桃隨手一指。
“坐吧,本尊有些問題需要你解答。”
殷臨恭敬地應了聲“是”,便坐在了石凳上。
見玉清還在一旁站著,桃桃嗔怪似的斜了她一眼。
“怎得?還要我親自相請,你才肯坐下?”
很好,這么快就露出了桃子餡。
玉清笑著搖了搖頭,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拿起無聲笛,仔細地擦拭著,不去干擾她與殷臨之間的談話。
殷臨的目光在無聲笛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看向桃桃。
“魔尊可是要問我家尊上的事?”
桃桃頷了頷首,“祖媞是何時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