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從變成貓那天晚上到現在已經有六天了,除了第二天和第三天晚上他沒有變成貓,其他晚上他都變成了黑羽悠。
所以問題的關鍵是找出那兩天晚上有什么不同?
還是說……
江戶川柯南想,也許是第一天晚上做了什么事情,才會讓他在第二天晚上的時候維持江戶川柯南的樣子。
至于第三天晚上,雖然他也參與了當天晚上抓捕怪盜基德的活動,但是在回家之后立刻就睡著了。
差不多是九點多的時候,他就出現在了黑羽家。
江戶川柯南轉了轉筆,偵探的直覺告訴他,一定是第一天晚上有什么不同尋常的事情。
他打開筆記本,準備采用他最習慣的做法,把第一天晚上的不同之處都一一記下來,再通過控制變量法去實踐出,那個可能的真相。
江戶川柯南回想著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
首先他是被中森青子抱回家的,但是后面幾天,中森青子晚上也會來黑羽家抱著他玩一會,所以這條應該不是。
然后中森青子喂他喝了羊奶,但是后面幾天他每天都會喝,這應該也不是……
等等!
江戶川柯南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他第一天喝到的羊奶,好像是被黑羽快斗喝過的。
但是之后他再喝的羊奶都是普通的羊奶……
江戶川柯南艱難地想著,這一點,是不是,也是不同之處呢?
江戶川柯南感覺事情變得離譜起來了,他沒有看晨間劇的愛好,也不看女生會看的那些甜甜蜜蜜的故事,但偵探的直覺還是讓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差異也許很重要。
耳根慢慢染上血色,江戶川柯南閉了閉眼,還是把這一點寫在了筆記本上。
不管了,試過再說吧。
江戶川柯南繼續(xù)往下想,然后他就和黑羽快斗一起去了密室,聽了黑羽盜一留下的留聲機。
雖然后面幾天確實沒有再去過地下室,但是這件事情有可能嗎?
江戶川柯南還是記了下來,不能放過任何一種可能。
之后……
江戶川柯南眉間微蹙,他記得他在密室里的時候,不小心抓了黑羽快斗一下,當時黑羽快斗的手背甚至出血了。
他點在筆記本上的筆遲疑著不肯落下,不知道為什么,他有種直覺,也許這件事情才是最關鍵的一點。
可是不小心劃破黑羽快斗的手他都內疚了好久,讓他真的對黑羽快斗下手……
工藤新一坐在書桌上,歪頭看著正在做功課的黑羽快斗。
此時黑羽快斗正毫不設防地把自己的側臉對著工藤新一,也是,誰會沒事防備一只柔軟的小貓咪呢。
少年的皮膚光滑細膩沒有一絲瑕疵,在白熾燈的照耀下,臉上未完全褪去的胎毛清晰可見。
從黑羽快斗坐在這里寫作業(yè)開始,工藤新一已經盯著他看了二十多分鐘了,不論怎么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工藤新一都下不去手。
此時,黑羽快斗突然伸了個懶腰,似乎是已經做完了,他把練習冊合上,順手抹了把貓貓頭。
“今天怎么一直盯著我看呀,一個白天不見,悠想爸爸了嗎?”
工藤新一不悅地甩了甩頭。
黑羽快斗對于他時而親昵時而嫌棄的態(tài)度已經習慣了,他笑了笑,沒有計較小貓咪的反復無常,起身去客廳喝水了。
聽到水流的聲音,工藤新一一個激靈,剛才還提不起興趣的他一個閃身“飛”了出去,急急忙忙趕到客廳的工藤新一眼睜睜看著黑羽快斗仰頭一口飲盡了杯中水。
給我留點?。?/p>
偵探心中無聲地吶喊著。
可惜,黑羽快斗還沒有進化出心靈溝通的能力,他看著匆忙趕過來的工藤新一,疑惑:“怎么了,悠想喝水嗎?”
他說著走到了黑羽悠的水碗前,里面還有大半的水,“這不是還有水嗎?”
工藤新一不想解釋,也解釋不能,他耷拉著尾巴,垂頭喪氣地走回了臥室。
接下來的一整個晚上,工藤新一都在試圖接觸黑羽快斗吃過喝過的東西,可這個家伙……
工藤新一怒瞪著黑羽快斗,這家伙怎么這么能吃,什么都可以三兩口解決!
從不浪費的黑羽快斗表示:怪我咯?
于是在黑羽快斗不知情的情況下,工藤新一與他斗智斗勇了一晚上,可惜都以慘敗告終。
惱羞成怒的偵探在黑羽快斗喝著每天晚上的例行牛奶時,直接撲了過去,準備進行一次虎口奪食。
大概是生怕錯過今天最后的機會,這次工藤新一的速度比以往都要快,快到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沒有任何收斂的他直直地撲上了黑羽快斗的胸膛,上半身保持著慣性,直接貼到了牛奶瓶的瓶口。
然而被急躁沖昏了頭腦的偵探卻忘了一件事,那里確實是最有可能喝到的地方,但那里,也是黑羽快斗還沒有離開的唇。
接觸到那片柔軟的一瞬間,工藤新一清醒了過來,一整只貓都僵住了。
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么愚蠢。
可是……
已經犯了蠢了,事情進行到這一步,他還可以退縮嗎?
工藤新一的心臟如擂鼓般劇烈跳動著,他閉上了眼,破罐子破摔的伸舌舔了一下。
黑羽快斗也沒有見過這種局面,猝不及防被黑羽悠泰山壓頂地壓住了胸口。
好吧,對于一只只有一個月大的小貓咪來說,用“泰山壓頂”這個詞有些不禮貌了,但黑羽快斗確實是被黑羽悠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他正在喝牛奶的動作頓了下,還沒有反應過來,趴在胸前的黑羽悠突然湊近過來舔了舔他唇上沒有喝完的牛奶。
貓咪柔軟的舌上有著細細的倒刺,身上最柔軟的部分突然遭到襲擊,黑羽快斗下意識后仰了身體。
他低頭和掛在自己身上的黑羽悠對視了片刻。
最后還是黑羽悠率先敗下陣來,收回爪子,三兩下從他身上跳了下去。
身上陡然一輕,黑羽快斗回過神來,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孩子,怎么還偷襲我???”
眼見黑羽悠頭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己的貓窩,黑羽快斗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剛才他好像還沒有來得及合上嘴唇,黑羽悠那一下,是不是,舔到了里面?
少年的耳垂微微有些發(fā)紅。
在想什么啊。
黑羽快斗打住了這個念頭,對方只是一只小貓咪而已,向主人表示親昵,也沒有什么不對吧。
黑羽快斗很快平復了心情,然而,實際上作為人的工藤新一卻沒有辦法像他一樣平靜。
正如黑羽快斗想的那樣,工藤新一也很快發(fā)現了那個事實,他剛才確實舔到了……
工藤新一把頭埋在貓窩里,內心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
工藤新一給自己反復洗腦——他現在是貓的形態(tài),就算是人的形態(tài)也只是個一年級的小學生,親一個同性似乎也不會怎么樣——并不會,他現在別扭極了好嗎!
工藤新一不敢想象,如果真的要靠這種方法才能維持人的樣子,他能不能堅持下去。
一時之間,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明晚能成功以證實自己的推理,還是希望不成功讓他不要再繼續(xù)陷入這種為難的狀態(tài)了。
不過,不管他希望的理想狀態(tài)是怎樣的,今晚的實驗已經做了,剩下就只需要等明天晚上的結果了。
不管怎么說,偵探想,他都不能在一開始就放棄。
但是偵探沒有想到的是,比結果更早出現的是他的媽媽。
放學回家的江戶川柯南在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沙發(fā)上看見那個胖胖的身影時就覺得事情不妙,他硬著頭皮跟偽裝成江戶川文代的工藤有希子打招呼:“媽媽,你怎么來了?”
工藤有希子站了起來,“我聽小蘭說你最近身體好像不舒服,實在是很擔心你。”
一旁的毛利蘭深感愧疚,“對不起文代阿姨,是我沒有照顧好柯南,我本來想帶柯南去醫(yī)院檢查的,可是……”
她有些為難地住了口。
“我明白的,小蘭?!?/p>
工藤有希子自然不會怪罪毛利蘭,“我家兒子的性格我最了解了,這孩子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他不想去醫(yī)院的話,你肯定是拿他沒辦法的?!?/p>
也是因為知道這點,所以她才會直接來到毛利偵探事務所。
畢竟不管怎樣,作為一個孝順的兒子,工藤新一還是很聽她的話的。
江戶川柯南確實拿自己的媽媽一點辦法都沒有,雖然早就知道,事情發(fā)展下去一定會驚動他爸媽,但是真的見到工藤有希子的瞬間,無所不能的大偵探還是感到有點手足無措。
但這并不是他能讓媽媽為自己擔心的理由,因此在工藤有希子提出要帶他去醫(yī)院檢查的時候,他并沒有拒絕。
有些事情,也許需要對關心他的父母透露了。
江戶川柯南做下了決定,但拒絕了想要和他們同行的毛利蘭。
雖然很對不起同樣在關心他的毛利蘭,可是從他隱瞞自己的身份那天開始,有些事情注定要將毛利蘭隔絕在外了。
工藤有希子大概也明白他的難處,順著他的意思婉拒了毛利蘭,并承諾在得到檢查結果后一定會告知毛利蘭,然后帶著江戶川柯南離開了毛利偵探事務所。
告別毛利父女,上了工藤有希子的車,江戶川柯南率先開口:“對不起媽媽,讓你擔心了?!?/p>
“你也知道媽媽會擔心你啊?!惫ぬ儆邢W佑行┞裨?,更多的是擔心:“小新長大以后秘密就越來越多了,跟媽媽都不可以分享嗎?”
“不,我只是不想讓你們擔心,畢竟我已經是大人了。”
“可是小新再大也是媽媽的孩子啊,什么都不說媽媽才會更擔心。”
工藤有希子嘟囔著:“當時我和你爸爸出趟國,回來你就從高中生變成了小學生,這次又患上了莫名其妙的嗜睡癥?!?/p>
江戶川柯南沉默了一瞬,他知道,變成小學生這件事是他永遠都無法避開的事情。
這具身體,不僅是屬于十七歲的工藤新一的,同時也是屬于孕育了并辛苦養(yǎng)育了他的工藤夫婦的。
雖然當時工藤夫婦以近乎玩笑的方式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他們三個人心里都明白,沒有人真正地接受了,工藤夫婦依然擔心著他,他們只是選擇了工藤新一能接受的,最好的愛他的方式。
身為人子的江戶川柯南抿了抿唇,對于自己的父母充滿了愧疚。
工藤有希子趁著等紅燈的間隙突然摸了摸他的頭,一掃剛才落寞的樣子,“好啦,媽媽沒有怪小新的意思,但是既然身體不舒服還是要去醫(yī)院看看才行?!?/p>
江戶川柯南回過神來,意識到雖然變成小學生的事情已經是事實了,但是眼下更為重要的還是另一件事。
“不,媽媽,這不是「嗜睡癥」?!?/p>
“不是「嗜睡癥」?所以小新,你了解自己的情況是怎么回事嗎?”
“是的,我了解。”
江戶川柯南看著手腕已經指向六點半的手表,偵探的直覺從來沒有出過錯,他發(fā)現了解決這個事情的辦法。
“這件事情很復雜,哪怕是現在的我也沒有辦法完全了解情況,所以我不能直接告訴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江戶川柯南看向仍然是江戶川文代打扮的工藤有希子,一個從見到工藤有希子時就誕生的想法逐漸成型。
他微微勾起了唇角,“但是,這件事情,我確實需要媽媽的幫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