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爺?!?/p>
宋安瀾正在吃早餐翻朋友圈,聽見江源性感的聲音頭也不抬,默默給唐韻昨晚的朋友圈點了個贊。
“這么孤單?”江源調(diào)侃,又一語戳破他:“故意躲我們才來學校食堂吃的吧?”
“有必要?”宋安瀾挑眉故作鎮(zhèn)定。
幾人面面相覷,江源又陰陽怪氣:“誰知道呢。”
“唉唉唉!宋安瀾,你就說說嘛,昨天他是不是對你深情告白了?”唐韻興奮地坐下來,用力晃了晃宋安瀾的手臂。
他敷衍道:“沒。”
“那說了什么?”
“什么都沒說?!?/p>
“不可能吧?!?/p>
“事實。”
“……”
江源為某人惋惜道:“人家給你制造浪漫,你卻落荒而逃,嘖嘖嘖——”
邵凱似笑非笑地加工:“灰姑娘怕被王子發(fā)現(xiàn),用的也是這招。”
江源聒噪極具感染力的笑聲穿進耳朵里。
那時候確實找不到比“逃”更好的用詞,他也確實是逃,但不是落荒而逃!
“…是他媽煩。”宋安瀾拳頭堅硬,咬牙切齒地說:“誰他媽跟他玩欲擒故縱。”
江源肩膀抖得更厲害。
片刻,幾人的笑聲小了。
“早知道我就不回去了!”唐韻焉焉地說。
想起什么又精神起來,“你們昨天說謝行知都要碎了,是不是哭了?”
聞言江源狠狠點頭,斜著眼睛看宋安瀾的反應,“傷心死了!好像第一次這么挫敗。”
宋安瀾心里一跳,想想他那張冷冰山臉傷心,真他媽獵奇。
“滾遠點編。”宋安瀾忍無可忍。
“真的!”江源坐到他對面,陳述:“你跑后,他拿著花,就孤零零站在那,好一會兒又抬手揉眼睛,我和邵凱去安慰半天,眼睛里亮晶晶的跟鑲了鉆一樣?!?/p>
宋安瀾:“說不定人家炫富就他媽鑲鉆了呢?”
“我都要心疼死了。”唐韻做作地說:“你都沒有心嗎安瀾?”
“……”
他媽都是謝行知派來惡搞他的吧?
“現(xiàn)在閉嘴說不定我們友情還能保。”
“……”
話題又被抹殺,江源沉默著低頭剝在食堂買的雞蛋。
唐韻尷尬地拿手機出來刷,想起什么突然說:“昨晚加了謝行知,他給我發(fā)了個學習文檔什么鬼?”
其余兩個同樣加了他好友的人頜首。
“我也是?!?/p>
江源敏感道:“他是不是瞧不起我們的成績?”
“不可能吧。”唐韻半信半疑,“他不是那種人吧?”
邵凱換了個思維邏輯,“說不定是今天小考,他關心我們呢?”
幾人一致頷首贊同。
早餐后,幾人拿著抄完的校規(guī)去辦公室。
“報告?!?/p>
潘月虹看他們一眼,“抄完了?”
江源把本子呈上去:“您過目?!?/p>
“報告?!?/p>
江源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是昨晚他們安慰了半天的人。
“表現(xiàn)不錯嘛,這兩天都沒遲到,就是校服,下星期再不穿就通知家長?!迸嗽潞绶粗掷锏谋咀?。
“拔苗助長不可行的老師?!苯凑f:“我們就是一時沒反應過來要穿?!?/p>
潘月虹眼皮輕抬,“那下星期能反應過來嗎?”
“可以可以?!苯垂f。
“老師,這是我們班的作業(yè)?!?/p>
江源:“??”
潘月虹把江源的本子放下來,伸手接謝行知手里的東西。
“潘…老師,什么情況?”
潘月虹把作業(yè)堆放到一邊,“一班語文老師這星期到下星期為止請假,我暫時接任他們班語文老師的位置?!?/p>
“哦哦?!?/p>
潘月虹眨眨眼,她干嘛跟這小子說這么多,“東西都放這,回去……”
話音未落,一本東西被砸下來,一道人影忽地走出去。
“那誰?”潘月虹茫然道。
江源忍笑:“我兄弟?!?/p>
“……”
小考全科目,早讀被取消,整個高二都在安靜復習,樓道里被一串腳步聲打破寧靜。
“跑這么快干嘛?剛才潘月虹都懵了?!苯磽ё∷伟矠懠绨?,強行讓他走慢點。
考試對于他們這種學生來說,是繁瑣漫長的,他們都不太能品懂和享受那安靜氛圍。
考試期間,宋安瀾坐在最后排,看了半天前桌因為做不出來,煩躁的八百個小動作。
他從來沒認為自己能僥幸獲分,根本不做,無聊倒是會隨便填填選擇題。
考完試,幾個人困意不減,吃完食堂就結(jié)伴去舊校區(qū)教室里睡覺。
舊校區(qū)桌椅都落滿了灰,他們隨便擦擦拼個平臺出來就當床睡。
白天根本不把那些狗屁傳聞放眼里。
江源困得眼皮打架,“邵凱,你他媽背我吧,走不動了。”
邵凱剛要蹲下,看見一樓窗口有個人動作又忽地頓住,“那有個人。”
江源覺一下醒了一半:“是人是鬼?”
“人?!鄙蹌P滿臉無語。
“謝行知?”
謝行知坐在最前排的座位上,桌子被他擦得干干凈凈,跟這里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倒顯他出淤泥而不染。
“你中午不回家在這……”邵凱看見桌上的東西聲音緩緩收起來,“干嘛在這復習?”
“班里有同學?!?/p>
“現(xiàn)在午休時間,就算是外宿生留下來復習,你又吵不到他。”
“他說不讓我進?!?/p>
江源第一反應就是:“校園霸凌?”
“也不算吧。”謝行知想了想:“可能是我好欺負。”
宋安瀾:“……”
江源立馬就惱了,“靠,現(xiàn)在還在一班?我們?nèi)?,什么貨色這么拽!”
“不用。”謝行知沒什么語氣,“我忍忍?!?/p>
謝行知態(tài)度強硬,兩人挨個嘆氣,走前江源最后提醒一句:“你及時跟老師溝通。”
——
“喂。”
謝行知寫字的手一頓,抬頭跟宋安瀾對視。
看宋安瀾表情掙扎一陣。
“嗯?”
“聽…”宋安瀾止住,片刻又問:“昨天你哭了?”
“?”謝行知疑惑一陣,“沒有…吧?!?/p>
宋安瀾眉頭微擰:“承認我不笑你。”
謝行知眨了下眼,“哭了你會安慰我嗎?”
宋安瀾冷盯他片刻,答案不言而喻。
謝行知低頭盯題:“那就沒哭?!?/p>
“……”宋安瀾不耐煩地頂腮,冷聲命令道:“起來。”
“怎么?”
“去班里收拾那個有眼無珠的。”
他神色微變,重新抬頭,剛想說可以忍忍,就聽見他后面緊跟一句:“我不跟忍者做朋友?!?/p>
謝行知站起來,去拉宋安瀾:“可以不動手嗎?”
宋安瀾臉上帶著傷,表情陰狠,根本不用動手,看一眼估計對方都得尿褲子。
“再說。”
第一眼宋安瀾以為班里沒人在,直到看見最后排埋頭苦學的男生。
“是他么?”宋安瀾問。
謝行知點頭。
“別動?!?/p>
宋安瀾走進去,開口就說:“學校你家開的?”
那人抬起頭,對上宋安瀾沒神色的眼睛 。
“宋安瀾?”他站起來,渾身冒汗:“我吵到你了?”
“我們談談?”
宋安瀾步步逼近,他卻還沒弄懂對方在說什么。
“什么?”
“謝行知是我朋友。”
他突然恍然大悟,強顏歡笑:“沒有,我就開玩笑,沒想到他真走了,我真不是故意的?!?/p>
“我還打算他回來給他道歉呢?!?/p>
“真?”
“真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證。
“進來,他說他要道歉。”
那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謝行知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的戲。
“行知,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到你這么在乎,我就開個玩笑?!?/p>
宋安瀾突然偏頭,略帶怒氣地說:“開玩笑要適度朋友,尤其我這兄弟特開不起玩笑?!?/p>
“好好好,以后不會了,宋哥,真的不好意思?!?/p>
宋安瀾轉(zhuǎn)身走開,那人大松口氣,視線穿過宋安瀾,狠狠瞪在謝行知毫無波瀾的臉上。
驀地,謝行知視線平移過來,他瞬間換副嘴臉。
“走啊?!彼伟矠懘吡艘幌?,身后的人才緩緩轉(zhuǎn)過來。
宋安瀾剛要下樓梯,又伸手擋住謝行知:“不是,你別走,回去復習?!?/p>
“我的書……”
“又不是只有那一本,午休結(jié)束我給你拿過來?!?/p>
宋安瀾完全是在彌補昨晚“落荒而逃”
他思索片刻,又說:“你他媽站起來高他一個頭,被他欺負丟不丟人?”
“安瀾?!?/p>
宋安瀾下意識應了聲。
“好喜歡你。”
“……”宋安瀾倏地轉(zhuǎn)身,聲音又兇又小:“謝行知我是不是說……”
“忍不住?!?/p>
宋安瀾被打斷后語塞片刻,在亂糟糟的腦子里翻話。
“憋著,還有我是不是說過你只能叫宋同學?!?/p>
“好。”
——
宋安瀾坐在桌子搭起來的平臺上,一中午沒睡。
不知過去多久,江源動動身子。
“靠……我靠!”江源一激靈,“不是宋安瀾你!你他媽嚇死我了?!?/p>
邵凱直接被吵醒:“江源你他媽以后睡樓道里?!?/p>
“不是,宋安瀾坐在那跟女鬼一樣,差點給我嚇直了?!?/p>
宋安瀾:“……”
“你他媽說去上廁所,半天沒回來。”江源骨頭咯咯響,說:“我以為你跑出去了?!?/p>
“然后坐那你他媽說嚇不嚇人?”
“明天我們完了?!鄙蹌P揉著眼睛,睡得渾身都疼,“不僅照顧唐韻,還得照顧你?!?/p>
“……”
江源怒斥:“我他媽不怕!”
午休結(jié)束,校外和宿舍兩處嗚嗚泱泱一堆人朝教學樓走,宋安瀾拿著謝行知的書,懶洋洋上著樓梯。
“你的書?!彼伟矠憦拇皯舭褧拥谝慌诺谝晃坏闹x行知桌上,余光看見某個熟悉面孔。
一班都是尖子生,放不得一點學習時間,午休才打響結(jié)束鈴,班里已經(jīng)坐滿人。
宋安瀾隨便瞥一眼謝行知的同桌。
“怎么跟這貨坐?”宋安瀾散漫地問。
“老師安排?!?/p>
宋安瀾冷淡的視線又掃他一眼,看樣子也不敢掀什么浪。
“走了?!?/p>
下午幾場結(jié)束后,下周一繼續(xù)沒考完的科目。
宋安瀾坐在最后排發(fā)呆,前桌邊收東西邊對同桌吐槽學校變態(tài),這周和下周分考,硬生生讓他兩星期沒好日子過。
“宋安瀾,有顆糖吃不吃?”前桌從書包里摸出一顆糖突然回頭,“草莓味的。”
前桌叫林譯,家里父母做大官,聽說以前也很混,后來被警長爸爸治地服服帖帖。
這是他戒煙用的“戒煙糖”
宋安瀾伸手去接:“戒煙成了?”
“差不多了,不吸日子也能過?!绷肿g說,“嚼薄荷糖更起效,勁大,直接平替。”
宋安瀾撕了包裝紙,含在嘴里,草莓味瞬間彌漫開,連林譯都聞到。
“那我走了。”林譯提了提書包,偏頭問:“宋安瀾還不走?”
“等人?!?/p>
一班考試結(jié)束,潘月虹暫任他們班主任,拿著作業(yè)單子遲遲才來布置作業(yè)。
宋安瀾去的時候江源他們還在教室外面等。
邵凱對里面的潘月虹說:“潘老師,放學啦~”
“周六注意……”潘月虹忍無可忍,“你進來說?”
“再不放學,外面家長都長菌子了?!?/p>
“……”
潘月虹看一眼考了一天試都有點不在狀態(tài)的學生,輕嘆一口氣。
“放學吧?!?/p>
病怏怏的學生們突然精神起來收拾東西。
潘月虹瞪著邵凱走出來,余光瞥見一旁的宋安瀾,下意識要罵他光明正大吸煙,看清他嘴里的東西又把話憋回去。
“你們?nèi)齻€怎么還不走?”
邵凱說:“你給人押著我們怎么走?”
“押你們了?”潘月虹問。
“老師,班會你可從來沒提過什么安全,一班是什么文物嗎?這么區(qū)別對待?”
潘月虹厲眸斜江源一眼:“一個出危險就少個國家棟梁,你說呢?”
邵凱不服了,“那我們出危險就死有余辜,活該唄?”
潘月虹看他片刻,“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p>
“……”
潘月虹抬手看一眼表:“行了,你們快回去吧,注意安全,看著點路?!?/p>
“這次就原諒她了?!鄙蹌P盯著潘月虹的背影說完又偏頭問:“安瀾怎么吃糖了?也要戒煙?”
“不戒?!?/p>
潘月虹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沒提醒他們做作業(yè),一轉(zhuǎn)身看見謝行知跟他們面對面,邵凱還笑呵呵捶了他一下,潘月虹眉心一擰,竟不覺得那是在欺負同學。
他們關系怎么好上了?
幾人在拐角處消失,潘月虹這才反應過來,于是拿手機在群里艾特他們幾個,翻了半天,又在搜索框里搜索,規(guī)矩把宋安瀾的名字打出來群聊里都沒這么個人。
宋安瀾懶懶跟在他們后面,兜里的手機響了兩聲。
“靠,學校里你敢開音量?”江源回頭不可思議地說。
宋安瀾沒搭理他,把手伸進口袋里,摸瞎給它摁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