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三,又一年鋪天蓋地的大囍紅,謝知意與江映君先后踏入沈府大門。
按家世排位份,由位份談待遇,今夜洞房花燭夜,沈亭楓宿在謝知意房中。
江映君由婢女伺候著掀了蓋頭、脫了婚服,罵罵咧咧的獨自睡下了。
新婚之夜獨守空房,在那個時代便是極大的笑話。
只是江家是小商戶,能嫁入沈家已是高攀,受了冷落也只能默默吞下。
沈亭楓在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待賓客全數(shù)散盡,才乘著月色、循著小道走向謝知意的房門。
他喝了很多,目光渙散,頭腦卻依舊很清醒,臉上并無欣悅,只有疲憊。
謝知意在床榻邊坐了大半日,終于聽到了夫君推門而入的聲響,交疊的雙手驀地緊攥在一起,紅蓋頭下嬌美的面容帶著羞怯。
沈亭楓駐足門口片刻,邁步向前,直直掀開了她的蓋頭。
他顯然并不在意新娘的模樣,蓋頭落在地上,謝知意還沒來得及抬眸,就見他轉(zhuǎn)頭走向了前方的圓桌。
他迅速斟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面向她時臉上看不出表情,
沈亭楓禮已成,可以歇下了,我還有賬本未讀完。
這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等謝知意從錯愕中回過神來,沈亭楓早已離開,房中又只剩下她一人。
她枯坐在原處,半晌,精致的妝面上熱淚劃過。
他剛草草灌下的那杯酒,是她期待了很久的交杯酒。
謝知意(二姨娘)沈郎……為何……如此對我……
—
沈以洛敏銳的察覺了些什么,眼中有痛意閃過。
謝知意那聲繾綣的“沈郎”,聽著不像是沒有感情的初相識。
難道二姨娘早就對父親有情?
若真如此,這大婚之夜的冷落對她來說是何等的殘忍。
—
畫面四,謝知意入府半年后懷上了第一胎,卻因母體虛弱、胎心不穩(wěn)而不足三月便小產(chǎn)。
經(jīng)此一事,謝知意深受打擊,性子變得比以前更加內(nèi)斂沉靜,沈亭楓也陷入了極大的自責中。
他白日里寸步不離的陪伴著謝知意,確保她按時喝藥、養(yǎng)好身子。夜里謝知意睡下以后,他便縮進主書房中,連蠟燭都不曾點,坐在窗邊一坐便是一宿。
直到某個深夜,沈亭楓在主房中點起蠟燭,借著搖曳的燭光最后一次看顏清荷的掛畫。
沈亭楓清荷,我犯下了大錯。
因為許久不開口,他的聲音沙啞干澀,
沈亭楓知意是個好妻子,是我沉溺于過去,忽略了她,竟不知她的身子孱弱至此,連我們的孩子也……
他握著燭臺的顫動著,晃動的燭火映照著他通紅的雙眼,
沈亭楓又或許是這孩子也知我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會是個好父親,才不愿來到這世上……
沈亭楓是我之過……是我之過……
第二日,顏清荷的掛畫便換成了謝知意。
這幅掛畫的更換也代表著沈亭楓的心真正發(fā)生了變化。
—
父親將懺悔的話說了一整夜,卻不曾面對面的向二姨娘說過只字片語。
不論對妻子還是女兒,父親都改不了這般不善言辭、口不對心的性子。
他心中的歉悔、做出的改變,不知二姨娘又知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