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p>
亮光伴隨著開門的動作溜進玄關(guān),換上安眠為我找來的拖鞋,嘴里念叨。
今天正好都沒有課,索性安眠就把我?guī)Щ亓思?,起初我是不太同意的,我告訴她我要去兼職,而她卻生氣了,說我一直拒絕她,她不開心。
只好向店長阿姨請假,明天再去。
“甜心,冰箱里水果和零食,客廳有電視,如果還覺得無聊,我讓我弟出來給你唱歌解解乏怎么樣?”
雖然說是詢問我的意見,可根本不給我反應(yīng)的機會,緊接著我聽到了遠且洪亮的嗓音從廚房傳來:
“京彌!從你的房間滾出來!”
我站在客廳里無所適從,視線慌亂地捕捉周圍讓人心安的東西,陌生環(huán)境總能精準引起我的緊張,我需要緩慢適應(yīng),而不是——
“你吵死了,安眠。喊我干什么?”
倦怠沙啞的回復從二樓悶聲響起,不情愿地摔門聲響如約而至,緊接著是溫吞又沉重的下樓動靜,我也看清了來人。
凌亂的鵝黃齊肩長發(fā)被隨意扎起,細薄的劉海也被發(fā)卡別在耳上部分,露出光潔的額頭。
那雙油綠的眼眸里還帶著些許迷茫和惺忪,像是還沒從夢境里分離出來,在看到我時卻猛然清醒了,微薄的唇上下蠕動,最后憋出來個:
“你好……不對。”
他趕忙把身上松垮的抽象睡衣理好,腰背挺直,眉眼上挑,做出成熟且穩(wěn)重的神態(tài),端起架子散發(fā)魅力:
“你好啊,美麗的小姐~我叫京彌?!?/p>
我抿了抿唇,目光復雜地望向這個眉眼和安眠有五六分相似的輕佻高中生,嘴角勾起禮貌地微笑:“你好,我叫花樹,是安眠的朋友。”
“朋友?她那大小姐脾氣竟然還有朋友?見了鬼了,你竟然能忍得了她?”
京彌毫不吝嗇且發(fā)自肺腑地嫌棄出聲,然后就被聞聲趕來的安眠制裁了。
“京彌,你皮癢了?”
安眠張牙舞爪地伸手在京彌身上亂掐,慍怒道。
“誒呦,老姐錯了,我錯了,痛痛痛——”
京彌捂著被安眠掐痛的右臉,臉上盡是痛苦,服軟且說好話:
“我姐安眠是誰?超級無敵漂亮,魅力無限,和她做朋友簡直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p>
兩人有愛的模樣落入眼底,我不禁輕笑出聲,那沒來由地焦灼也緊隨其后消失不見。
真好啊,很溫馨。
本來還在打鬧的兩人見我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忍俊不禁的模樣讓兩人對視一眼,像是對接上了心靈感應(yīng),旋即對我狡黠一笑。
“?”
安眠邪惡勾唇:“小花樹,你是在嘲笑我們嗎?既然這樣,我們不得不讓你知道我們的權(quán)威性?!?/p>
“就是,小花樹,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本泴W著他姐說話的語氣,惟妙惟肖地模仿表情。
略感不對的我視線流轉(zhuǎn)在兩人身上,臉上的笑容逐漸斂起,不動聲色地向后退卻,然后與兩人拉開距離,被逮到肯定沒好事。
“你跑什么?回來?!卑裁邠淞藗€空,有些不服氣地道。
“不跑的是傻子?!蔽页裁呙鏌o表情地吐了吐舌頭,又一次躲開撲襲。
“京彌!”安眠喊道。
“來了姐?!?/p>
京彌配合安眠在原地擺上帥氣的 poss,嘴里還不時吐露出中二的臺詞,兩人熟練地配合讓人忍不住停下腳步,遐想連篇。
被滑稽且中二的兩人完全吸引的我哈哈直笑,甚至蹲下身捂著肚子大笑,好像有什么溫熱暈燙了眼尾,那是眼淚嗎?
好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了。
感覺自己在這種環(huán)境下也變得鮮活,宛如朽木逢春。
好不幸福。
中午飯是下午一點吃完的,有一說二,安眠的廚藝很好。
“謝謝款待,真的特別好吃?!蔽矣眉埥聿潦米彀?,夸贊出聲,用空閑的手豎起大拇指。
被夸爽了的安眠壓抑想要翹起的唇角,深沉出聲:“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掌勺?!?/p>
“小花樹,你一定要天天來啊?!本洶炎彀腿霉墓哪夷?,語無倫次地道:“太好吃了,千年難一遇,感謝大自然的饋贈?!?/p>
“滾蛋,少你吃還是少你喝了,沒出息樣子?!卑裁呦訔壋雎?,收拾碗筷的同時又道:“還有,小花樹是你能叫的嗎?叫學姐。”
“你管我?!本浄瘩g道,趕忙把碗里剩下的飯吃掉,屁顛屁顛地幫助安眠收拾殘局。
我也不甘落后,像個小尾巴一樣跟了上去,半只腳剛踏進廚房就被姐弟兩人毫不留情地給轟了出來。
“閑雜人等出去,這不是你該進的地方?!?/p>
“沒錯!請出門右拐,謝謝配合?!?/p>
回到客廳,我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fā)上細細打量著周圍,突然想起自己的藥還沒吃,趕緊向廚房半關(guān)的房門投以觀察的目光。
每個神經(jīng)仿佛都在關(guān)注那邊的動靜,確定安眠她們一時半會兒出不來,然后小心翼翼地拿過放在沙發(fā)一角的書包放在腿上,拉開拉鏈掏出一堆包裝盒大小不一的藥瓶。
接著又去直飲機旁的架子上找出一次性紙杯接了些水,把手里的藥囫圇吞下,最后回到客廳,像沒事人一樣乖巧等待。
臨近兩點,穿戴整齊的京彌在玄關(guān)處與我們道別,社團組織得有活動,身為門面的他必須到場。
“沒辦法,太有魅力也是一種困擾?!?/p>
“美麗的小姐~有沒有興趣喜歡我一下呢?”
走之前,京彌自戀地撩了撩額發(fā),甚至毫無征兆地朝我飛吻,嘴里跑火車:
“當然,我這么有魅力,很難不喜歡。來聽我唱歌怎么樣?我唱歌很好聽的。”
“滾啊臭小子,老娘的人你也敢撩?!卑裁呶站o拳頭想朝京彌掄去,卻被他眼疾手快地躲開。
甚至挑釁地說些欠揍的話:“打不著打不著?!?/p>
“你弟一直都這么好玩嗎?”我目送京彌離開的背影,語氣染上笑意,開口詢問安眠。
安眠還真思考了這個問題,紅潤的面頰上盡是認真,雖然沒一會兒就煙消云散。
“除了在音樂方面有點天賦外,骨子里就是一個囂張跋扈的自戀高中生?!卑裁咧锌系卦u價,并翻出京彌的黑歷史講給我聽: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聽他唱歌,但他卻不以為然,認為自己才華橫溢,理應(yīng)受到所有人的認可與尊重。初中那會兒還將自己的專輯簽好名到處送,最后被校方警告,才老實了一段時間?!?/p>
“事后和我講的時候,整個人義憤填膺,說那些不喜歡他唱歌的人沒有藝術(shù)細胞,沒有審美能力啥的?!?/p>
安眠無奈地攤手,在我的注視之下,語重心長地告誡:
“甜心,戀愛不能只看臉,雖然京彌的臉能看,但性格垃圾得很,和他談戀愛你會受委屈吃虧的,不過沒關(guān)系,有我在,我不會……”
“我們才見一面,你怎么覺得我已經(jīng)喜歡上他了?”我打斷安眠痛心疾首地陳述,在她訝異的目光下緩緩說道:
“京彌是長得挺好看的,但我不喜歡比我小的,而且他直起腰來還沒有我高。”
一米六的京彌不會被一米六八的學姐另眼相看。
“……”
這次輪到安眠不說話了。
甜心沒喜歡上京彌?
京彌,你耍老子?
安眠在心里爆粗口,并咒罵京彌謊報軍情,什么雙雙一見鐘情,神經(jīng)病。
但轉(zhuǎn)念又一想,
京彌吊兒郎當慣了,以至于她有點分不清他到底在說真話,還是揶揄的假話。
“甜心,你說得都是真的?”
安眠試探性地再次向我詢問。
我不假思索地點頭,“我為什么要對你說謊?”
安眠打哈哈,不知該松一口氣,還是該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