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Ⅵ]
火…這里全部都是火…
我掙扎著逃跑,卻被濃煙抓住腳腕。我掙扎著,想要逃離這片火海。扭曲的,炙熱的火焰快將我焚燒殆盡。意識模糊起來,我聽見熟悉的聲音指引著,誘導著我。
我看見銀白色的月光,她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她喃喃著。我看不清,她銀白色的柔順的長發(fā),臉已經(jīng)模糊了。我掙扎著,不斷扭曲著。她輕聲低語,如同絲綢輕撫我的身體…我詭異的平靜下來。
忘記了…什么都忘記了。銀白色的月光,如同月光一般的人,如同絲綢般的輕聲呢喃。
[要記住我哦,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要記住我哦,我是——。]
腦袋發(fā)脹,我想不起來?;鹧嫦砹宋业囊磺懈泄伲皇O聼霟?。我聽到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正在不斷大叫著。黑色的人影在赤色的天空下游蕩,不斷嚎叫著。
我突然從辦公桌上驚醒,腦袋發(fā)暈,似乎忘記了什么。
[秦醫(yī)生,今天的治療時間到了,您還有一個病患需要去檢查。]一個小護士敲了敲門,在門外對我說。
[稍等,麻煩等我處理完這份文件好么?]我向著門外說道。
小護士應了一聲,離開了。
我的腦子有些宕機,深吸一口氣,只聞見辦公室內(nèi)原有的,濃重卻又不甜膩的玫瑰香薰味。
我走出辦公室,準備去看看我的病人。這是我接手的一位非常特殊的病人,她的性取向與別人有所不同,在被家人察覺后強行送進了某個不知名的黑心診所里。她告訴我,那些人會逼著她看她不想看的東西,她為了她愛的人而活著,直到她在這些【醫(yī)生】的手中看見她的摯愛提供的照片。她瘋了。她看那些紙片,一邊看一邊嘔吐,直到吐不出任何東西為止。
[秦醫(yī)生,您來了。]小護士抬起頭來,[——剛剛睡著呢,今天狀態(tài)穩(wěn)定很多了,她的母親來看望她了。]
我點了點頭,走進病房。茶的香氣縈繞在我鼻尖。我皺眉,拉開簾子,她躺在那里,閉著眼,很安靜。烏黑的發(fā),有些蒼白的皮膚和嘴唇。病床柜上擺著一杯微涼的茶,白色的陶瓷杯,裝著半杯微涼的茶水。一張照片放在茶杯旁,我沒去看。床下的垃圾桶里裝滿白色的紙巾。我看著她,沒由來的嘆了口氣。
我離開了。天不正常的亮著,我心中莫名有些慌張,沒來由的困倦。我回到休息室,拉了窗簾,平躺在床上。
我最近詭異的嗜睡,克制不住自己的倦意,似乎身體被透支了一般。我閉上眼,很快被黑暗吞沒。我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東西了。
我大口喘息著,像是瀕死的魚一般渴求著水。熾熱的浪將我淹沒,我掙扎著,猶如跌入大海的浮木一般飄蕩著。
我沒能再聽見那溫柔至極的呢喃,我在黑暗中沉睡著,直到熱浪散去,周圍一片死寂。
我睜開眼,看見熟悉的臉,只覺得頭痛欲裂,似乎想起了一些事,卻又如夢一般。
「阿秦,你醒啦?!故煜さ牟柘阌帚@入我的鼻腔,她從身后環(huán)抱住我,「感覺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她一如往日溫柔,我卻不受控制的想起夢中那張模糊卻熟悉的臉。
「我還好…」我張口,聲音沙啞的有些嚇人,似乎突然回想起什么,我握住她的手,問道:「今天是幾號了!」
她溫柔的吻了我的臉,笑著回答我。
「今天是十二月十七日,你已經(jīng)睡了四天了。」我有些驚訝,似乎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昏迷如此之久。
「讓你擔心了…」我揉了揉她的手,細膩溫熱,一如往日一般。她笑了笑,起身為我倒了一杯水遞給我。我接過水杯,里面的水還溫著。我輕抿了兩口,感覺喉嚨不那么干啞后便與她絮絮叨叨的講起我在夢中的所見所聞來。細節(jié)早已模糊不清,越回憶越覺得腦袋脹痛,要炸開一般。她聽我講完這個夢后,眉頭已經(jīng)緊緊的纏在了一起。我伸手去撫平,她似乎察覺,在一瞬間舒展了眉頭,又換上了她的微笑。我認真的看著她,她忽然變得像一只,蝴蝶,似乎隨時都會離我而去。我忽然抱住她,貪婪的嗅著她身上我喜歡的氣味。她愣了片刻,隨即回抱住我。
「別怕,我在呢?!顾穆曇暨€是那么悅耳,我卻覺得愈發(fā)不真切起來。她的身體依然溫熱,我將頭輕輕靠在她的胸口,聆聽著她的心跳。那是非常有規(guī)律且有力的心跳聲,我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胸口,想要感受自己的心跳,卻只觸摸到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