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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biāo)簽: 古代 

無題

殘燈錯夢

民國三年,暮春的雨淅淅瀝瀝,宛如細密的珠簾,從鉛灰色的蒼穹垂下,無情地打濕了安寧鎮(zhèn)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雨滴落下,濺起層層清冷的水花,洇透了這座仿若被時光遺忘的死寂小鎮(zhèn)。鎮(zhèn)口那棵老槐樹,猶如一位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一半枝椏枯槁,在風(fēng)雨中瑟瑟發(fā)抖,另一半?yún)s倔強地萌出幾點新綠,于絕望中掙扎著求存。枝葉在風(fēng)中沙沙作響,恰似在低吟著古老而神秘的咒怨,那聲音幽幽然,仿若從歲月深處飄來,縈繞在耳畔,揮之不去。

自幼便聽聞,安寧鎮(zhèn)往昔也曾繁華一時,車水馬龍,人流如織,街頭巷尾彌漫著煙火氣息??梢粓鐾蝗缙鋪怼⒛幃惖拇蠡?,如同一條兇猛的火蛇,無情地吞噬了這里的一切。大火肆虐過后,只留下滿目瘡痍的殘垣斷壁,在悠悠歲月中默默佇立,宛如一個個孤獨的守望者,守著那段被掩埋在歷史塵埃之下的慘痛過往。

我,沈念安,撐著一把破舊的油紙傘,懷著忐忑與不安,踏入這彌漫著腐朽氣息的深巷。傘面之上,繪著的墨竹早已在歲月的侵蝕下變得模糊不清,雨水順著傘骨滑落,滴答滴答地敲打著地面,仿佛是我慌亂的心跳聲。沿著那蜿蜒曲折、布滿青苔的小巷緩緩前行,兩旁的屋舍門窗緊閉,腐朽之氣彌漫在每一寸空氣中,似有若無地鉆進鼻腔,讓人忍不住想要作嘔。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現(xiàn)了一座四合院。朱漆大門半掩著,那曾經(jīng)鮮艷奪目的朱漆,如今已剝落大半,裸露出暗沉斑駁的木板,宛如歲月刻下的累累傷痕。銅環(huán)上銹跡斑斑,仿佛是被無數(shù)雙手摩挲過后留下的滄桑印記。我遲疑片刻,深吸一口氣,終是伸出手,輕輕地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門。

“吱呀——”一聲悠長而尖銳的聲響打破了院內(nèi)的死寂,驚起了一群棲息在荒草叢中的飛鳥。院內(nèi)荒草叢生,高過膝蓋的野草在風(fēng)中肆意搖曳,仿若一群張牙舞爪的鬼魅。堂屋的門扉在風(fēng)中輕輕晃動,發(fā)出“嘎吱嘎吱”有節(jié)奏的聲響,好似是誰在黑暗中痛苦地呻吟。我緩緩走近,卻見屋內(nèi)供奉著一尊觀音像。那觀音像面容扭曲,慈悲的神情早已被痛苦與哀怨所取代,仿佛在承受著莫大的折磨,又似是在無聲地訴說著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的冤屈與不幸。

正當(dāng)我滿心詫異,被這詭異的景象驚得愣神之時,身后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念安……”那聲音飄飄忽忽,仿若一陣微風(fēng)拂過湖面,在這死一般寂靜的院子里顯得格外清晰,卻又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陰森。

我猛地回頭,只見一位身著素錦旗袍的女子站在院角。她的面容清麗,卻透著一抹慘白,宛如一張被歲月漂白的紙。雙眼紅腫,好似剛剛哭過一場,那眼中的哀傷與幽怨,仿佛能將人深深吸入無盡的黑暗深淵。她便是蘇瑤,我的未婚妻,可她分明在三年前的那場洪災(zāi)中喪生了。我瞪大了雙眼,驚恐與驚喜交織在一起,心在胸腔中劇烈地跳動,聲音顫抖得厲害:“瑤兒,是你嗎?你怎會在此?”

蘇瑤輕移蓮步,身姿婀娜卻帶著絲絲寒意。她緩緩向我走來,腳下的荒草被她輕輕踩過,發(fā)出細微的“簌簌”聲。“念安,我好苦……我被困在這鎮(zhèn)中,無法往生。”她的眼中淚光閃爍,恰似點點寒星,伸手欲拉住我,那蒼白纖細的手指在黯淡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陰森。

我猛地回頭,只見一位身著素錦旗袍的女子站在院角。她的面容清麗,卻透著一抹慘白,宛如一張被歲月漂白的紙。雙眼紅腫,好似剛剛哭過一場,那眼中的哀傷與幽怨,仿佛能將人深深吸入無盡的黑暗深淵。她便是蘇瑤,我的未婚妻,可她分明在三年前的那場洪災(zāi)中喪生了。我瞪大了雙眼,驚恐與驚喜交織在一起,心在胸腔中劇烈地跳動,聲音顫抖得厲害:“瑤兒,是你嗎?你怎會在此?”

蘇瑤輕移蓮步,身姿婀娜卻帶著絲絲寒意。她緩緩向我走來,腳下的荒草被她輕輕踩過,發(fā)出細微的“簌簌”聲?!澳畎?,我好苦……我被困在這鎮(zhèn)中,無法往生。”她的眼中淚光閃爍,恰似點點寒星,伸手欲拉住我,那蒼白纖細的手指在黯淡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陰森。

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腳跟踩在一塊松動的石頭上,差點摔倒。心中雖有對往昔戀人的眷戀,但恐懼也如同藤蔓一般,悄然爬上心頭,緊緊纏繞,讓我無法呼吸。

此時,屋內(nèi)的燭火突然搖曳起來,豆大的火苗在風(fēng)中掙扎跳躍,光影在墻壁上晃動,似有無數(shù)黑影在痛苦地掙扎扭動。蘇瑤的發(fā)絲在風(fēng)中凌亂飛舞,幾縷發(fā)絲貼在她慘白的臉頰上,更添了幾分凄厲之色。她凄然一笑,那笑容里飽含著無盡的哀怨:“你怕我了,是不是?”我咬咬牙,鼓起勇氣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那手冰涼刺骨,仿佛是一塊千年寒冰:“瑤兒,不怕,我定是要帶你離開這鬼地方。”

然而,就在我握住她手的瞬間,周圍的景象陡然變幻。狂風(fēng)呼嘯著席卷而來,吹得門窗哐哐作響,好似無數(shù)惡鬼在撞擊著牢籠。蘇瑤的面容瞬間變得猙獰,雙眼凸出,嘴唇青紫,雙手化作枯骨,緊緊扣住我的手腕,那枯骨上的寒意直透骨髓。“你為何當(dāng)年不救我!你說要與我相伴一生,卻在洪災(zāi)來臨時,棄我于不顧!”她的聲音尖銳刺耳,仿若一道凌厲的閃電,劃破寂靜的夜空,又如來自地獄的審判,讓人心驚膽戰(zhàn)。

我驚恐地掙扎,汗水與雨水混合著從額頭滑落,滴入眼中,酸澀刺痛。往昔的記憶如洶涌的潮水般鋪天蓋地涌來,三年前的洪災(zāi)中,渾濁的浪濤如猛獸般奔騰咆哮,我被洪水沖昏了頭腦,在混亂與恐懼中松開了蘇瑤的手。待清醒時,只看到她被洪流無情吞沒的身影,那一刻,我的世界轟然崩塌。我滿心愧疚與悔恨,淚水奪眶而出:“瑤兒,是我錯了,我罪該萬死!”

蘇瑤的眼中流出血淚,那血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滴落在地上,化作一朵朵詭異的血花,在荒草叢中顯得格外刺目?!叭缃?,你拿命來償吧!”她猛地將我拖向屋內(nèi),屋內(nèi)的黑暗仿若一張深不見底的巨口,要將我徹底吞噬。

在這生死攸關(guān)之際,我突然想起了母親曾說過,真愛可破萬難,誠心可渡冤魂。我望著蘇瑤,眼中滿是深情與悔恨,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瑤兒,我愛你,從未變過。若我的命能換你解脫,我無怨。”說罷,我閉上雙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心卻漸漸平靜下來。

良久,只覺一股暖意涌上心頭,好似春日暖陽穿透了層層陰霾。耳邊的風(fēng)聲、鬼哭狼嚎聲漸漸消散,仿若一場噩夢終于醒來。我緩緩睜開雙眼,只見蘇瑤恢復(fù)了往昔的溫婉模樣,眼中的怨恨已化作不舍與眷戀?!澳畎?,你的愛讓我放下了怨念。只是,這陰陽兩隔,終是不能相伴了?!?/p>

言罷,她的身影漸漸透明,化作點點熒光,如同夏夜的流螢,緩緩消散于空中。我癱倒在地,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奪眶而出,打濕了身前的荒草。

雨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的縫隙灑進這破敗的四合院,驅(qū)散了院內(nèi)的陰霾,卻照不進我那顆破碎的心。我知道,此生,我將帶著這份愧疚與思念,在這漫長歲月中獨自徘徊,守著那段被詛咒的虐戀,直至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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