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追回畢方,踏入十里桃林之際,遠遠便望見折顏親昵地攬著一位少女,他看向折顏懷中的女子一襲淡紫色長裙,裙袂飄飄,白真心中暗忖,自家妹妹素以四海八荒第一美人自詡,可與眼前這女子相較,竟也略顯遜色。二人相依相偎,眼中繾綣深情如潺潺流水,折顏看向那女子的眼神里,滿是毫不掩飾的愛意。
白真只覺心間一片冰涼,寒意透骨。自小他便在這十里桃林嬉戲玩鬧,與折顏朝夕相處。折顏在這八荒之中地位尊崇,又生得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舉手投足間盡顯優(yōu)雅。
長久以來,白真早已情根深種,難以自拔。往昔,折顏對他關懷備至,還特意讓鳥族的畢方供他驅使,那些相處的點點滴滴,讓白真在心底深處篤定,自己在折顏心中定是與眾不同的,甚至傻傻地幻想,二人會就此歲月靜好,永享這十里桃林。
可如今,眼前這一幕卻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將他從美夢中狠狠扇醒。原來,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廂情愿,折顏從未對他表露過絲毫思慕之情,一直以來,沉淪在這情網之中的,唯他一人罷了,在折顏心中,自己終究不過是個需要被照顧的小輩。
白真呆呆地佇立在原地,目光死死地釘在那二人身上,良久未動。其實,早在他踏入桃林的瞬間,折顏便已有所察覺,只是他并未在意,或者說,不知該如何面對。
折顏曾多次委婉含蓄地暗示過白真,自己對她僅有長輩對晚輩的疼愛,絕無其他情愫。只是白真從未領會,或者說不愿領會。他實在狠不下心,去直白地戳破白真的幻想,看他傷心難過,便也只能佯裝不知,維持著這份微妙的平衡。
此刻,白真的出現,讓折顏微微一怔,卻也明白,是時候該把話說清楚了。而那少女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她雙頰緋紅,羞怯地將頭埋入折顏懷中,輕輕推了推折顏,試圖從這略顯尷尬的情境中掙脫出來。白真這才看清,那少女眉眼含笑,眸若星辰,瓊鼻秀挺,唇若櫻桃,好一個絕世佳人。白真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酸澀與苦楚,看向折顏,嘴唇微微顫抖,問道:“她是?”
折顏輕輕拍了拍懷中少女的肩膀,以示安撫,而后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白真,眼神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她叫嬌嬌,是我……心儀之人。”折顏的聲音低沉,似在斟酌著如何將這殘忍的事實以最不傷人的方式告知白真。
白真只覺喉嚨發(fā)緊,眼眶也有些發(fā)熱,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讓淚水奪眶而出。他怎么也沒想到,有一天會親耳聽到折顏說出這樣的話。
“那我呢?這么多年,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白真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中滿是不甘,直直地盯著折顏,似要從他眼中找到那個能讓自己好受些的答案。
折顏微微嘆了口氣,向前走了一步,想要伸手拍拍白真的肩膀,卻又在空中頓住,最終緩緩放下?!鞍渍?,你于我而言,一直是我看著長大的小輩,我對你的疼愛從未摻假,只是這疼愛,無關風月,我以為你懂……”
白真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折顏的話灼傷了一般?!拔叶课胰羰嵌?,又怎會傻傻地以為你對我是不一樣的!”淚水終于還是不受控制地滑落,白真抬手狠狠地擦去,目光中閃過一絲決絕。
“罷了,是我自作多情。從今往后,我不會再來打擾你?!卑渍嫔钗豢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而后轉身,快步離開這令他心碎的十里桃林。
折顏望著白真離去的背影,眼中的愧疚愈發(fā)濃烈。嬌嬌輕輕握住折顏的手,輕聲道:“你不去追嗎?”折顏搖了搖頭,苦笑道:“有些事,終究是要他自己想明白。我給不了他想要的,如今這樣,或許對他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