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微光透過窗簾,映在少女的笑顏上。他正欲開口,卻不知怎的,只見她的容顏漸漸模糊,直到看不清。
思緒回籠,眼前的萬人空巷寂寥,不是那年鄴城的一間小屋。
他發(fā)現(xiàn),有許多人,他再也記不清了。
“洛邑風景不再,徒留萬人空巷。那年我過于自負,也曾想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扇缃袢f事皆空,我又算得什么?”
她雙手環(huán)抱,顯然一副無聊模樣。剛死之人,還是如此自負之人,一向如此。
她不禁自嘲一笑,當年她也是如此,過于自負了。
她曾以為,憑自己十年苦練,練就的一身武藝便足以報仇??赡悄觑L聲疏狂,她是打贏了師父,可報仇……
那都不是一個世界,何談報仇?
“這世間本就不公,你若覺得不公,為何不用不公的手段使其公正?”
他不能理解,大抵也不會去理解。
他悠悠嘆道,而后飄蕩在空中。
陽光下,一個身著淡藍色衣裙的女子端坐在街邊。
她身前橫置著一張古琴,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弄著琴弦,悠揚的琴音如流水般在空氣中流淌。
她的嗓音清亮婉轉(zhuǎn),宛如夜鶯啼鳴,唱出一曲動人心弦的小調(diào)。那藍衣姑娘面容白皙,眉目如畫,舉止間透著幾分嫻靜與優(yōu)雅。
偶爾有微風拂過,輕輕撩起她垂落的發(fā)絲和衣角,更添幾分飄逸之姿。路人紛紛駐足聆聽,沉醉在這美妙的琴聲與歌聲之中,仿佛整個洛邑城都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她注意到張锝認真在聽,而后說道:“你聽過這首曲子?”
“聽過,在一個故人那聽過?!?/p>
她的嘴角抽搐,不是,你到底幾個故人。
“洗雨聽塵,是胡玉樓琳姬所創(chuàng)?!?/p>
樓中燈光明爍,笙歌漸起。
舞女在臺上翩然起舞,他卻無心觀賞。
“子承,來……喝點啊?!备档@然是醉酒,搭上他的肩,將酒杯舉至他面前。
張锝見此,推辭道:“我酒量淺薄,還是不喝了?!逼鋵嵢魷\嘗輒止倒也無妨,只不過,他在想王謄一事。
“害,別想那些糟心事了。不過……那王謄僅是縣令,如何敢犯下這種滔天罪行的?”
張锝聽此,只當他真是喝醉了。僅是縣令,這種話若他清醒怎能說出來。若是高官顯貴,那如何了得,豈不是罔顧人倫。
未等他作答,卻聽見玉杯摔碎的聲音。
“啊!”
“下賤東西!到了這種地方,還自持什么清高啊,當真引人恥笑?!?/p>
他看過去,那姑娘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顯然是被人踹倒在地。旁邊的玉瓷碎了一地,她甚至被瓷片劃破了手。
見此情形,傅迭清醒了許多。二人隨即便要過去查看情況。
“下賤又如何,我如今淪落到這種地步你最清楚……我羅家被誅三族全都拜你所賜,任你要殺要剮,我羅蓮淤絕不會順從殺父仇人的意思!”
“羅大小姐,醒醒吧。若非皇上仁慈,下令流放所有羅氏女眷,你如今和那些枯骨有何區(qū)別?”
她雙眼通紅,悲痛到顫抖。她而后道:“與其順從你這種恩將仇報的人,不如死得其所?!?/p>
他似乎早就在等這句話,張锝不可置信。他身著官袍,任著戶部尚書的職務,如何要強迫一個弱女子。而且,就此來看,她所說的恩將仇報是什么意思。
“好,本官便成全你?!?/p>
話畢,他拔刀,張锝連忙跑過去,而后將他手中刀踢掉。
“徐大人,羅少卿一案疑點頗多,你如何要對一個女子斬盡殺絕?”
徐形不以為意,說道:“如何,她父親理洛邑一案,錯將兇手指認為縣令王謄。致三川郡無人職守,從而禍患頗多。
羅少卿如此行徑,是惑亂朝綱之舉,自當無處立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