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上海時已經(jīng)天擦黑,豎著路燈的地方都已經(jīng)亮起燈光,白熾燈吸引了大片飛蛾。
無論什么時候,碼頭上都有卸貨的工人,再遠一點還有蹲在黃包車旁邊等待拉客的車夫。
他們好幾輛黃包車聚在一起,一邊抽煙,一邊用銳利的眼打量經(jīng)過的行人。
畢竟他們得及時判斷出,有哪些是會乘坐黃包車的客人。
煙抽的差不多了,就看到輪船??浚懤m(xù)有人往外走,這就是他們等待的機會。
一個個抓著黃包車就往前靠,“先生小姐,坐車嗎?可以去和平飯店,哪都能走!”
他嘴里的先生小姐喊的就是里德爾跟林黛玉。
兩人一個穿的襯衫西裝,另一個穿著小洋裙,一看就是不缺錢的主。
林黛玉還沒見過這種人力拉車的陣仗,但也很好理解,就跟坐馬車、轎子還有公交車沒什么區(qū)別。
不過就是載具和拉力不同,用勞動力來換取錢財,林黛玉沒什么不能接受的。
她扯了扯里德爾的衣袖,示意兩人就這么坐上車,到車夫嘴里說那個“和平飯店”那下。
兩人在船上也不是什么都沒做,是用金條跟其他人換了銀元留著花用,還問了上海的一些事情,知道這個和平飯店是住店的地方。
里德爾對此沒有意見,點了點頭,車夫就將車停在他們倆身邊。
他用毛巾殷勤的將座椅和靠背擦了一遍,又拿火柴將車把手上掛著的煤油燈給點燃。
態(tài)度十分熱情。
里德爾扶著林黛玉讓她先上車,等林黛玉坐穩(wěn)了,他才坐進去。
這輛黃包車車座位還算寬敞,正好能坐兩個人。
車夫等兩位客人坐好才跨步站到車把手中間,“客人坐穩(wěn)了,咱們是要往哪去?”
“就去你之前說的那個和平飯店?!痹捠橇主煊窕卮鸬?,因著里德爾的魔力受到了禁錮,尤其是到了上海之后,那種身體無力的感覺比在香江時還要強烈。
因此林黛玉就讓他好好休息,別管,她自己能行。
里德爾也十分聽話,把后續(xù)事宜交給林黛玉來安排。
雖然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七八點的樣子,但街面上的人并不少,尤其是碼頭這一段。
路上能看見晚歸的工人、逛街的行人、飛馳而過的黑色小轎車,以及像她跟里德爾這樣坐著黃包車上被車夫拉著跑的,車上懸掛的鈴鐺隨著車夫跑動不住晃著,鈴聲清脆。
“看著跟英國其實也沒差多遠?!绷主煊裱劬ψ⒁曋值纼蛇叄匆娨粭潡澑叽蟮男⊙髽且约耙慌排排R街鋪面。
“還是不一樣的,英國是經(jīng)歷過工業(yè)化發(fā)展的國家,只說科技發(fā)展程度就不能放在一起比較?!崩锏聽柦釉?。
“有道理?!逼鸫a英國就沒有黃包車這種東西,英國人或許還覺得這是不人道的。
一開始車夫還能快步拉著兩個人跑起來,但后面他似乎有些累了,拉車的速度自然而然放慢,細細去聽還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
這個車夫很瘦,皮膚是常年日曬的黑黃,穿的是一件洗得發(fā)黃的白色褂子,露出兩條又細又長的手臂。
又見他忙碌中空出一只手去拿毛巾擦汗,就知道是累了,林黛玉藏在袖子里的魔杖輕輕晃動,嘴唇也無聲念出個什么詞語來。
她用了一個漂浮咒,控制著黃包車只飄離地面極短的距離,不會被人留意到。
但效果很明顯,車夫一下就覺得拉著的重量輕了很多,他又擦了一把汗,想著就快要到和平飯店,干脆一鼓作氣快些跑到地方去。
里德爾察覺到了,也沒說話,只是拍了拍林黛玉的手背,大概是叫她小心些別被察覺到了吧,林黛玉這么想著。
終于,黃包車停在了和平飯店還有幾步路的地方,沒停在正門口。
林黛玉給了車夫一個銀元,沒叫他找錢,然后挽著里德爾的胳膊朝和平飯店大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