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晚間的夜風也帶著股子寒意,穩(wěn)步往這邊走的慶帝身上又加了一身墨色大氅。
彼時風絮還在讀著紅樓,聽聞慶帝往這邊走,才扔下手中書冊,朝游怡開口詢問:“陛下晚膳用了嗎?”
游怡輕聲道:“娘娘,陛下方才處理完宮務,便徑直往這邊來了。想必這會兒,晚膳還未用呢?!?/p>
已經(jīng)想清楚的風絮不再同她爭論什么,順著她的話開口。
“去準備吧?!?/p>
說完,風絮整理了一下衣袖,往圍爐邊靠了靠。
慶帝進來的時候,風絮已經(jīng)被暖意烘出幾分睡意了,被慶帝隨身帶來的寒意撲了一臉,這才清醒幾分。
慶帝解下大氅,遞給一旁候著的侯公公。他注意到她瞪得溜圓的雙眼,唇角微微上揚,輕笑出聲:“這會兒功夫就犯困了?”
看著衣襟上的金線折出幾道碎光,隨著搖曳的燭火映入風絮的眼眸,那光芒仿佛為她的眼神添上了一抹靈動的色彩。
慶帝心頭微顫,不由自主地伸手,輕輕替她撩起額前幾縷碎發(fā),溫柔地繞至耳后,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溫熱。
風絮往后撤了撤,“屋里一暖,困意都生出不少。”
慶帝也不在乎她的態(tài)度,要真較真起來,從她入后宮也沒給過他幾個好臉色看。
說話間,晚膳便都擺了上來。
慶帝握上她的手,徑直朝桌邊走去。
風絮被拉著往前走,視線落在交纏在一起的雙手上,卻又很快被慶帝的話頭移開。
“今天見了范閑了?”
慶帝問的隨意,風絮眼睫輕顫,沒的生出一絲害怕:“嗯?!?/p>
“那你覺得他怎么樣?”慶帝拉著她坐的很近,風絮垂首間就能聞到慶帝身上的熏香。
慶帝語氣隨意的有些像嘮家常一般。
“文采好,性子瞧著也不錯。”本著多說多錯的想法,風絮講的很收斂。
盡量保持客觀。
“哦,對,他還寫了一本叫紅樓的書,據(jù)說在京都很受歡迎。”
“那他還有什么特別之處嗎?”慶帝沒動筷,繼續(xù)問。
風絮側(cè)首看他,不解問:“陛下今日為什么一直在提范閑?”
慶帝這才抬筷替她夾了幾筷菜,不緊不慢開口:“有點好奇?!?/p>
“你一直對這些都不是很感興趣,為什么偏偏這個范閑能入你眼,昭昭,我有些好奇?!?/p>
風絮不知道怎么答。
“所以他有什么特點是我不知道的嗎?”圖窮匕見,慶帝眉梢都跟著上挑起來。
昭迢宮備受慶帝青睞,這在皇宮中可謂盡人皆知。
新制的宮燈早早地便懸掛起來,柔和的燭光搖曳生姿。
光影交錯間,那明滅不定的燭火將斑駁的陰影投射在慶帝的面容之上,令人難以捉摸他此刻的情緒,是喜是怒,是哀是樂,都被這光影遮掩得嚴嚴實實。
只有一點懼怕,可能確實會讓人惶恐不安,可最初的害怕和畏懼過去后,風絮只覺債多不壓身,在周遭跪了一地宮人后,心緒平靜的出奇的快。
不慌不忙抬筷將慶帝夾的菜都挑出,冷淡矜持的樣子漂亮極了,慶帝瞇了瞇眼,視線落在她頸處,“那陛下為什么對他青睞有加?”
“也是因為晨郡主?”她聲音一頓,抿唇繼續(xù)道:“只如此?”
裝模作樣。
說完,風絮扶開慶帝搭在她肩上的手。